她是冷焰火+番外(130)
姜奈买的热搜联动了营销号,施采然作为网络歌手是挺火,但受众到底不一样,跟追综艺的重合更少,消息滞后的网友被铺天盖地的文案砸得目瞪口呆,这才知道很久没出歌的蔬菜圆子转型了,于是纷纷挤进直播间。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揉了揉自己假笑了快两个小时的脸,然后将节目调回到自己的片段,她穿了条黑色短裙,长到膝盖,肉色的丝袜精挑细选了很久,镜头不怼特写压根看不出来,以为是露腿。
不敢露,怎么敢,凹凸不平的皮肤,疤痕增生,她自己都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大夏天的,施采然穿了条长款的家居裤,她抱起膝盖,支着头,想到以前。
付不起高昂的住院费,等到情况平稳,谢迎年带百般不情愿的妹妹出院。下了出租车,施采然趴在姐姐的背上,伫立在眼前的破楼还比不上三安里的环境,她窝了一肚子火,刚想冲满头大汗的女人发脾气,却听见谢迎年熟稔地跟这里的住户问好。
“……你自己也住这吗?”施采然不太相信,她一直以为谢迎年积蓄很多,早出晚归,也没时间照顾她,装什么穷。
谢迎年尽量避开妹妹烧伤的地方,抱着她的大腿往上抖了抖,心里琢磨着还是得咬牙买辆轮椅,嘴上回答说:“嗯,买菜很方便,离我工作的地方也近,房间小了点,卧室给你,我睡沙发。”
“哦。”施采然憋回不满,脸颊却还鼓鼓的,又有点像她没出事之前受气包的模样了。
没再住院,药是谢迎年定期去医院拿着单子买回来换的,施采然总会要求她把光的亮度调得很低很低。有一次,谢迎年赶时间上班,天还没黑就要给她换药,裤管捋上去,狰狞的形状刺激得施采然吱哇乱叫,又哭又闹。
滚烫的水往谢迎年颈项到锁骨的那一片泼得通红。
她顾不上擦拭,也没低头看到底烫伤没有,探身将情绪激动的妹妹抱到怀里,一遍遍地道歉。
火灾是人祸,人是谢迎年。
但对她好的也是谢迎年。
施采然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将两者之间的关联符号从等于变成约等于,光阴可以磨灭的东西太多了,她们的距离从近到远,又慢慢缩短,怎料在那一年又会横生意外。
她在简历里填的学历是本科,毕业院校是音乐学院,半真半假。
真的读过,但读的是花钱上的那种班,她脑子笨,文化课没到分数线,也吃不了复读的苦,课业没正经的那么繁重,就算是这样也没读完。
因为……
施采然双手死死地揪住自己的裤脚,越是想忘记的越是根深蒂固,她到现在都害怕下雨天,雷声在头顶滚过,那张男人的脸也像阴影一样覆盖在心头,老师的身份简化了取信的过程,衣冠底下是一颗肮脏无比的心。
男人的手干瘦,爬在她身上却有滑腻的感觉,他甚至对于进去并不热衷,而是摸着她的腿沉醉地说好美。
谢迎年及时赶到,案件被定性为猥亵,本该被问责的男人在逃窜时闯了红灯,沦为车下亡魂。
到警局做笔录,翻来覆去地复述细节,施采然又冷又怕,浑身发颤,听见别人议论的“慕残”字眼,她反胃,哇啦一声吐得翻江倒海。
恩恩怨怨又回到起点,如果没发生火灾她也没烧伤,还会有这样的事吗?
施采然从那一年开始休学,后来干脆就不读了,毕业证书当然没拿到。
人死了一了百了,别人眼里是这样,她不,在网上的灵媒论坛找到报复的方法,甚至联系了发帖的用户,被警告会加深自己的罪孽,她笑了一声,说我不作恶老天也对我不好,冤有头债有主,老天怎么不问问是他犯错在先还是我?
大概半年多,施采然获悉了男人家属的近况,知道她下的诅咒确实奏效了,那一家子人过得很不好。
但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身体日渐消瘦,体质变差,去医院却什么也查不出来。
青瓜台的后期被网友调侃是百万级别,reaction也做得很有梗,施采然看着故意切换到谢迎年的画面,她嘁了一声:“剪辑师厉害。”
谢迎年当时根本没在看她,更不会有这样的表情了。
按暂停键,目光落在谢迎年的手腕,那串佛珠她杀青回京以来再也没戴过。
是谁去了妙云寺?施采然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该开心吗,她跟谢迎年最后的瓜葛像是也被这个人切断了似的。
手腕空空,佛珠躺在衣兜,谢迎年踩着木质楼梯到了二楼,静悄悄的,灯光被调得熏黄,投影仪主页的蓝光淡淡地铺在钟迦身上。
几分钟之前以一首清唱作为直播收尾的女孩睡颜恬静,谢迎年将脚步放轻,却走得更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