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22)
李愉点点头,“以后除了阿兄与吴王兄,愉儿不会再轻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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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忱回京的消息也传到了东宫,太子李怏以雍王腿脚不便,屈尊至雍王府,将赐婚的消息告知雍王。
李忱并没有和太子提及她与苏荷相识之事,“那九原太守之女,性格豪爽,不像长安城那些世家之女心思复杂,她又是将门之女,身手不凡,想来你见了她,定会喜欢,此事决定的匆忙,未来得及询问你,吾便自作主张向圣人请了旨,十三郎不会怪吾吧。”
“殿下替臣的婚事如此操心,臣已是感激,岂敢怪罪。”李忱道。
太子觉得雍王回来后生分了许多,便靠近拍了拍她的手,“十三,在家,你我是兄弟,不用这般拘谨。”
太子给李忱的感觉,不像是大恶之人,然人会伪装,而太子又是落水案的最大受益人,太子对她越关照,李忱的疑心便越重。
随后太子拍了拍手,几个侍臣抬来一些吃穿用物与一箱铜钱。
因为身体的缺陷,李忱是众多皇子中,最受李怏照顾的一个。
“足贯五十,不多。”李怏道,“你先拿着,缺什么就派人到东宫来报。”
“殿下,我…”
李怏旋即起身,看着屋内斜入的夕阳,“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入宫昏定了。”
太子是带着长子长平郡王李淑来的,李淑并没有紧跟父亲离去,而是转身向雍王行礼,“王叔。”
李淑仅比李忱小一岁,自幼聪慧,深得其祖父的喜爱。
李忱看出了长平王的来意,“侄儿想向王叔讨一幅字。”李淑叉手微微抬手道。
李忱便带着长平王去了书房,但长平王意不在雍王的字。
李忱心中明白,没有当即拿字给他,进入书房,叔侄二人都像变了一个人,“长平王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王叔同淑儿一起长大,是至亲,也是挚友,有什么话,淑儿就直说了。”长平王直起腰杆,盯着李忱问道:“王叔去朔方,究竟为何?”
作者有话说:
V前随榜哦
废太子有儿子,太子也有几个儿子,皇帝赐死了三个年长的亲王,还剩七王李恪,十王李恬,其他的夭折了。
五十贯换算成人民币大概一万多的样子。(太子要养活一大班底比较穷)
第17章 秋风赋(三)
秋风卷入书房,吹起两侧圆柱下浅褐色的帘帐。
“长平王有此问,想来是知道原因的,又何必再来追问呢。”李忱道。
李淑朝雍王弓腰叉手,“十三叔是众多王叔中,淑儿最为钦佩的一个,也是关系中最亲近的,您和我都是父亲看着长大的,是我的至亲也是友人,父亲仁善憨厚,王叔是知道的。”
李忱看着长平王,“小淑。”
“王叔,那桩案子,父亲是直接受益人,可父亲,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当储君。”李淑又道。
李忱感到很无奈,她拍了拍长平王的头,“你放心,王叔知道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李淑旋即屈膝跪下,“淑儿不想看见至亲相残。”雍王李忱有整个清河崔氏做后盾,若能得到李忱的支持,东宫的地位便能稳固。
长平王幼机敏,亲善仁孝,因太子对雍王的照拂,李淑与李忱也是自幼交好。
与憨厚的太子不同,李淑心思深沉,观察入微,又是皇长孙。
“王叔答应你。”李忱弯腰将李淑扶起。
而后,长平王要走了李忱的一幅字,这是他敬佩李忱的其中一点,诸皇子中,唯李忱才学最佳,李淑颇爱书法,每遇瓶颈便会来求问王叔李忱。
送走李淑与太子后,李忱并没有停止追查案子,至于对李淑的话,不过是为了让其宽心。
从母兄离世,父亲疏远,她便不再相信任何人,即便是与自己关系好的几个兄弟。
太子虽表现的仁孝,但太子身后有整个范阳卢氏,在案子查清前,太子仍无法洗脱嫌疑。
太子与皇孙前脚刚走,后脚孝真公主的人马就赶到了雍王府。
侍女穿着男装,模样清秀,叉手行礼道:“见过雍王。”
李忱坐在庭院里,手中还拿着一本书,“我回京,阿姊也知道了么?”
“只要太子殿下收到关于雍王的消息,怕是谁也瞒不住的。”侍女回道。
“阿姊有什么话?”李忱问道。
“明日巳时,公主请您到东市常平仓后的聚全酒肆喝茶。”侍女道。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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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苏荷带着青袖从九原一路骑马进入京畿道,抵达长安时,青袖累得差点从马背上摔下。
她的体力与骑术都比苏荷差太多,为此苏荷还特意放慢了速度,若是苏荷一人独往,昨日就能到达长安。
陆庆绪还在长安,且被封为了鸿胪卿,苏荷原本没有想过会如此匆忙来到长安,奈何朝廷突然下了一道诏书,一道让她不得不入京的诏书。
刚进入长安城,苏荷就被长安的繁华景象迷住了眼。
城池的筑墙高耸,守城的禁军高大威武,城内来往的车马极多,样式也十分繁杂,其中还有青牛拉的犊车,骆驼拉的奚车,人们都穿着不同颜色不同质地的袍衫,长安的富贵,远不是九原能比的。
苏荷穿着外祖父送她的男子袍服,头顶着斗笠,牵马行走在长安城中。
她们从东城门进入,大明宫就在长安城的东北隅,故而达官显贵多居于城东。
坊与坊之间的过道上,行走着遍地的朱绿青衣,偶尔也能见到骑在马背上的紫袍,架势极大,身后都会跟着一群随从,不管人群多么拥挤,也都会避让出一条路来。
苏荷来到长安,人生地不熟,她无法进入守备森严的宫城,便想先去寻找舅舅。
“娘子,赶了一早上的路,您不饿吗?”青袖埋怨道。
“舅父说过长安有东西两市最为繁华,我们是从东边进来的,这里应该离东市不远。”苏荷道。
随后她们看见了几个推着菜蔬的老汉,苏荷猜测应该是送到东市贩卖或者供给酒楼的,便同青袖跟上了老汉。
东市有一湖,湖岸几乎全部都是酒楼,街道两边的商铺围满了采买的人。
苏荷经过聚全酒肆却没有进去,而是去了不远处一家临街的棚下,只因招牌柱下搁着一块板子,板子上写着河南胡辣汤。
青袖闻着聚全酒肆内飘出的肉香,依依不舍的跟着苏荷离去。
“两位小娘子,要点什么?”伙计拿着一张空盘笑眯眯的走近。
“两碗胡辣汤,两张胡饼。”苏荷道。
“好嘞。”伙计应道。
“啊?”青袖惊讶道,“大早上,咱就吃这个呀?”她还以为跟着娘子进京能吃好吃的呢,她们从河南道而来,结果在长安的第一顿饭还是河南道的特色。
“我们进京是有事要办的。”苏荷道,“难道你真的想让我嫁给雍王?”
“奴不是这个意思。”青袖低头道,“可咱千里迢迢入京,累了这么久,总要吃好吧。”
苏荷没有理会,“我觉得这胡辣汤就挺好。”
青袖无言,她还心心念念着聚全酒肆里的炙羊肉,便往酒楼看去,旋即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娘子,娘子!”她猛的拍着苏荷。
经她一拍,苏荷差点被胡辣汤呛住,“你…”
“娘子,那是不是崔小郎君啊。”青袖指道。
聚全酒肆前,几个穿着华丽的侍女将路清出并驱赶行人。
侍女推着书生装扮的李忱,孝真公主穿着襦裙,额间还画有桃花钿,笑眯眯的看着李忱,“好十三,那朔方的风沙好像还将你吹好看了似的,天爷真是不公平,这么俊的一个郎君,怎就是我的亲弟弟呢。”
“阿姊就别拿忱说笑了。”李忱耳红道。
孝真公主走近,弯腰将一个马蹄金塞到李忱怀里,足有几斤之重,“阿爷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