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仰望+番外(134)
【我说我要追求她】
【但是今天我室友和她男朋友因为出国的事情吵了一架】
【我在想,我真的要从现在开始追求她吗】
【如果追到了她的话,我出国的这段时间,她一个人在国内怎么办,我该怎么给予她安全感呢】
【还是等我回国再说】
一连串的问题发出去,唐北檬没有及时回复她,想必今天对唐北檬来说也是一个特殊的节日。
夏糖想了想,便退出了和唐北檬的聊天框,手上不自觉地就切到了和裴慕西的聊天框。
翻了翻聊天记录。
上一条微信还信誓旦旦地停留在【姐姐,我可能真的要开始追你了哦】上。
夏糖明知自己不该犹豫,也不该被姜矜月的事情所动摇。
可这天晚上,她还是在床上翻来覆去,没能睡着,可能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兴奋和激动,只有小部分原因是因为姜矜月让她不得不去思考的问题。
凌晨两点,她还是毫无睡意。
于是她从床上坐起来,拿出耳机,连上蓝牙,戴到耳朵上,熟练地点开那个她不知道听了多少次的电台。
一共十三期节目,她翻来覆去地听,几乎将每期节目里裴慕西说的话背了个滚瓜烂熟,可当点开电台听到裴慕西声音的那一秒,她仍然感到舒心和安心。
从裴慕西从天而降的那一秒开始。
在夏糖人生中的每个重要瞬间,从十岁开始到十九岁之间度过的每一年,第一次去游乐园、第一次拥有电吉他、高考、大提琴独奏会、高考出成绩、上大学、第一次乐队登台演出……每个瞬间,都有裴慕西的声音存在。
声音总是有着温暖的力量,而在这些可以给人力量的声音之中,最特别的一个,就是裴慕西的声音。
虽然裴慕西本人不在她的身边,但幸好她可以用这种方式,感知到裴慕西的陪伴。
随意点开的一期节目主题是“回忆”。
于是,裴慕西悦耳清润的嗓音便从耳机里飘荡出来,原来人的声音真的会随着时间变化,那时的裴慕西朝气又肆意,经常有人在电台里和她互动,评论下也有很多从学校追过来的,她的追求者。
就连声音,都透露着美妙和浪漫,像是夏天的冰镇西瓜和可乐,也像拂面而来的咸湿海风,纯粹又慵懒。
但现在裴慕西的声音也好听,低柔又迷人,有时候像钩子似的,勾得人心痒痒。
在意识逐渐放沉的几秒钟里,夏糖听到电台里的裴慕西笑得明澈又开朗,嗓音柔软又细腻,
“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段珍藏在心底的回忆,可能是不经意贴在桌角的贴纸,也可能是某条织得歪歪扭扭的围巾……有的时候,这段回忆会从过去而来,抵达现在,然后带着拥有这段回忆的人,走很长很长的时间。”
“这便是这段回忆最无与伦比的作用。”
说到这里,她刻意停了一个空档,似是吊人口味,又似是自己在回味,过几秒慢慢悠悠地吐出极为悦耳的两个字,
“支撑。”
每次听着裴慕西的声音入睡,夏糖都很容易做梦,这次也是如此,她又做了梦,关于以前那些真实记忆的梦。
关于那个夏天,她和裴慕西初识,她尚且还没能习惯主动喊裴慕西“姐姐”的时候的一个梦。
在那辆18路巴士车上,热得有些闷的傍晚,火烧云层层堆叠,吹起路边哗啦哗啦的树叶。
夏糖习惯靠窗坐。
她紧紧抱住自己的书包,被巴士车颠得摇摇晃晃,有些想吐,于是她看着窗外流动的云,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自己的难受。
然后她看到了裴慕西。
从天而降的裴慕西。
金灿灿的光晕下,如梦似幻,裴慕西就这样闯进视野,骑着自行车,松开双手,灰色卫衣外套被染成朦胧的黄。
裴慕西那时习惯绑高高的马尾,发梢被风扬在空中,绕在颈下,嘴角带笑,恣意又特有神采,是一种特别张扬的漂亮。
黄昏在马路上晃着摇曳的光,她骑着自行车,空空如也的书包看起来很新,也没装什么书,就这么放在自行车前篮,自行车的速度竟然比这辆慢悠悠的巴士车要更快。
夏糖有些不服气,可又实在是想吐得厉害。
便在巴士车到站后下了车。
她不是因为看到了裴慕西所以下车,而是因为想吐而下车,明明已经坐了很多次巴士车,可不知为什么,今天格外想吐。
下车之后,海风拂过,吹散了几分将她几近绕晕的头晕眼花,她环视四周,没能看到裴慕西。
也是。
巴士车需要经停车站,自行车又不需要。
说不定如果是她骑自行车的话,也比那辆老掉牙的巴士车快,她不喜欢这辆18路巴士车,是所有巴士车里最老的型号,但经停的站却最多,也是最合适她回家的一路车。
她不得不坐。
夏糖还是头晕得厉害,没能缓解,于是也就慢慢地顺着路往前走,坐车实在是头晕,她打算走几站回去。
昏黄的光袭来,她低着头在路上走着。
等急剧的刹车声在她耳边响起时,她的头晕还是没能缓解过来,甚至肚子里都有些不好的东西在努力地翻滚着,似乎是想突破她的控制直接翻涌出来,她实在是没精力去注意些什么。
直到头顶传来有些惊讶的呼唤,
“夏糖?”
夏糖晕晕沉沉地抬头,意外发现,是早已经超过她下车这个车站的裴慕西。
她没说话。
裴慕西便又笑着揉揉她的头,“我就知道是你。”
“刚刚拐弯看见一个影子,有点眼熟,本来没想着跑回来的,但幸好回来了。”
夏糖抿唇,忍住自己想吐的冲动,小着声音说了一句,“你回来做什么?”
“来和你一起回家啊。”裴慕西说得理所当然,她总是将这样直白的话说得再自然不过。
可夏糖不明白。
她只是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可这样一晃,就越发不清醒。
在昏昏沉沉眼皮有些打架的时候,她看到裴慕西从自行车上下来,有些担忧地扶住她。
她看着那双狭长又漂亮的眼,没能忍住。
于是“哗啦”一声。
她吐了出来,吐得她晕晕乎乎,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她吐的那些东西全被接住,被裴慕西崭新的身上穿的外套。
她彻底呆住,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可裴慕西只是轻轻拍她的背,安慰她,说,
“没关系,吐了会舒服点。”
夏糖有些哆嗦,可还是控制不住,不由自主地将自己今天中午吃的炒面,还有刚刚吃下去的棉花糖全吐了出来,吐在裴慕西的折好的外套里。
吐完后,她还在发愣。
裴慕西就把外套一收,系紧,提在了手上,甚至还闲下来一只手,拿出纸巾给她仔仔细细地把嘴擦干净,然后剥了一颗糖塞进她嘴里,随意又轻松地说,
“吃点酸的会舒服点。”
这是一颗柠檬味的糖,酸酸的,一抿进去就化开了嘴里刚吐完的苦涩和难耐。
夏糖不明白裴慕西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么多的糖,也不明白裴慕西为什么会如此轻松地看待“外套被她毁了”的这件事。
她慌乱地打了个嗝,裴慕西又笑着看她,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敲,又揉了揉,“不用担心,我不让你赔。”
“我们去看医生。”
裴慕西这么说着,便牵起她的半截小臂,慢悠悠地扶着她往前走,没管那辆停在路边上的自行车。
夏糖试图挣脱,裴慕西有些过分并且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好,让她有些慌乱,让她有些不知如何应对,因为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大人。
“不用……”她的声音非常微弱,“我吐了就好一些了。”
裴慕西将她的手攥得紧紧的,“夏糖,你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