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仰望+番外(103)
这遍有进步,可还是有些怪。
裴慕西笑得眯起眼,仿佛还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甜蜜,她感知到自己正处于一个极为放松和愉悦的状态。
“小孩儿。”她又给夏糖示范了一遍,等夏糖瘪起嘴认输,看起来不打算和她较劲的时候,她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问,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说了什么?”
刚刚睡醒之后,她脑海里闪过几个细碎的片段,夏糖在电话里,用着困倦且奶软的嗓音喊她姐姐;她不肯进室内睡觉说自己只有在露营车里才睡得好,于是夏糖和周湛把她扶到了车里;她半梦半醒之间,口渴地睁开眼,看到夏糖坐在床边,用着湿热的毛巾给她擦脸……
记忆连不成片段。
她无法将那些散碎的记忆串联在一起。
却又害怕自己被酒精所掌控,没能克制住那些身体里的汹涌,说了些什么不应该说的东西。
如果是这样……
“没说什么。”夏糖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似是回忆了一会又重复,“姐姐你什么都没说。”
“什么也没说?”裴慕西有些疑惑。
“对,什么也没说。”夏糖笃定地重复了一遍,把装着小熊软糖的塑料袋系好。
“什么也没说……”裴慕西又重复了一遍,望着她,“那你怎么就……三四点的,来我家了,还比周湛来得快?”
夏糖没有车。
在凌晨这个时间,没有公共交通工具的时间,甚至打车也有些费力的时间点,比周湛来得更快。
夏糖犹豫了几秒,在余晖下动作有些缓慢,“其实姐姐只是在喊我的名字,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只是喊名字。
她就来了。
裴慕西愣住,过了一会,张了张唇,“只是喊名字,就过来了吗?”
“嗯。”夏糖点头,望着她的眸光似乎映着一颗完整的落日,“姐姐那通电话里什么都没说,只是喊我的名字,喊了几声,在这个时间点,我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过来了。”
“我只是很担心你。”她软声解释着。
裴慕西静了几秒,又开口,“怎么过来的?”
夏糖歪了歪头,眸光闪过几分疑惑。
“这样的时间点,又没有公交车也没有地铁,打车还很危险……”她垂下眼,声音很轻,“你怎么过来的?”
“能比同距离下的周湛开车还快。”
夏糖恍然大悟,温软地笑,“本来是想打车的,但是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所以我直接骑共享自行车过来的。”
“至于为什么会比周老师更快……”她苦恼了好一会,然后说,“大概是因为,姐姐应该是先打的电话给我?”
夏糖的猜测很有逻辑。
裴慕西觉得自己就算不看通话记录,也能猜到夏糖是正确的,她已经变成了,在酒后失态时,会第一个打电话给夏糖的裴慕西。
以后要少喝酒了。
她这么想着,便结束了这个话题,“要回去吗?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昨天也没休息好,今天早点回去休息。”
“我休息挺好的。”夏糖小声说了这么一句,“你醒来之前我还在沙发上睡了几个小时。”
“没有疲劳驾驶。”她强调自己的原则。
裴慕西轻笑,“嗯,我知道。”
“值得表扬。”她说。
“嗯哼~”夏糖扬了扬下巴,然后便呼出一口气,插进钥匙启动发动机,神色专注起来,
“不过姐姐都说了,那我们就早点回去吧,反正雨已经停了。”
裴慕西点头,没再说些什么。
可夏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望了她一眼,两只手紧紧扣住方向盘,
“姐姐你要把密码换成小熊软糖吗?”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问题。
虽然她们的确吃了小熊软糖没错,可夏糖的思维未免太跳跃,裴慕西这么想着,却也只是犹豫了几秒,点头同意,
“好。”
油门被踩下,车辆安稳地行驶。
咸湿的海风荡进来,将夏糖身上甜津津却不腻的清香裹在裴慕西周围,像青柠夹杂着话梅的柚子茶。
裴慕西看了她几秒,移开视线,
“为什么要突然说起密码的事情?”
夏糖延缓地“嗯”了一声,目不斜视地盯着路,耳朵尖尖冒着红,过了几秒,她软声软语地坦白,
“因为姐姐,昨天晚上……”
她说着停顿几秒,耳朵尖尖几近红透,目光摇摇晃晃,嘴里哼哼唧唧地说,
“一直在说自己要吃小熊软糖。”
哦上帝。
这可真糟糕。
那一瞬间。
裴慕西迅速移开视线,觉得自己简直是被小熊软糖糊了脸,而且还糊了心,糊了脑子。
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难怪夏糖给她买了那么多小熊软糖。
直至后续的几天她都没能把那些小熊软糖吃完,可她又觉得,挺好吃的,于是自己又下单买了两箱,囤在家里,可以慢慢吃。
有时候她看着那些小熊软糖。
禁不住想:她也变成爱吃糖的小孩儿了。
这种感觉并不糟糕。
她能明显地感知到自己越来越放松,不再像是一条时刻绷紧的弦,而是被拉近结点的弦,能得到片刻放松的机会。
也许她该迎接着这些变化。
甚至开始试着不再听着恐怖片入睡,前几天很难入睡,她平躺着,双手交叉在小腹,内心却很焦灼,焦灼到想要再一次打开投影仪。
可最终还是没有,她强忍着。
改变的过程总有些难熬,她渐渐开始享受这种改变带来的煎熬,期待着曙光来临的一天。
期待她的状态能变得更好。
如果不是因为拥有着这样的阴影,她也不希望自己会是一个缩手缩脚的人,需要借助其他人的力量来挣脱阴影。
每当喘不过气来时。
她会想起夏糖和她说过的话,
「“我会来救你。”」
像是一句印在她脑海里的话,她在脑海里反复咀嚼,重演,甚至能记得清夏糖当时的语气,放轻的尾音,嘴角灿烂的笑容,自信又恣意。
是划破无限黑暗的一句话。
在她的世界点亮一盏灯,照耀着她心底的这片荒土。
她现在很需要夏糖,渴望夏糖——以一种压抑着的方式,以一种从不表露出来的方式。
直到过去了不知多少天,她开始渐渐能在安静的夜晚入睡,夏糖能开着车自如地在城市里穿梭,有时带着她去海边兜风,有时带着她去看日落,让她在车上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裴慕西完全把车交付给了夏糖。
她不需要开车,因为夏糖会带她任何一处,她想要抵达的角落,她觉得自己可真自私,仿佛真的把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完全依附在了夏糖身上,还抱着那样可耻的心思。
可她毫无办法。
她不能硬生生地将自己从这种沉沦里扯出来,甚至开始远离夏糖,和夏糖成为渐行渐远的大人。
却也不能放任自己的意愿,去爱夏糖,直至夏糖将她厌弃,开始躲避她,亦或者是回应她。
她两者皆不能。
亦或者是,两者皆在撕扯着她的灵魂。
也许她们可以一直这样,偶尔她又会这么想着,便一直让自己的外壳维持在“姐姐”这一层身份上。
庆幸的是,她和夏糖见面的频率不高,让她勉强可以在这种频率下,维持着自己的理智和清醒。
她有自己的工作,夏糖也有自己的学业。
偶尔她们会一起去兜风,偶尔是夏糖争取时间练车,喊沈晓璐或者是姜矜月陪她。
某一天,裴慕西画完稿子,看到手机上有两通未接来电,是陌生电话。
她打过去第一通,是问她买不买房的营销电话。
便估计第二通应该也是营销电话,说不定就是同一家,只是换了个虚拟号码又打了过来,她有些犹豫要不要打第二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