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庭漫步+番外(79)
“哼,老夫怎会惧这个,自是儿孙的婚事更为重要。而且,那个雪族人说得不差——既入蛛网,如何能独善其身。老夫多少想通了些,不过你得告诉你爹,除非迫不得已,否则老夫不会出兵上青。”
“这个您放心。”魏靖琳颔首,转言,“可我担心当前的局势……”
“先前不是也说了,不能打破三足鼎立的平衡,但现下洛月成为第三方势力,你我联合已是无碍。另外,老夫总觉得这卫凌关的‘蜘蛛’不止一个……”周烐微微皱了眉,目光如炬,似实而虚。
“……”魏靖琳闻之沉思,可还未想出个所以然,他们等的人就来了。
远远的,离朝和挽君衣并肩走来,她们身后还跟了几个带着面具的洛月使臣,手中还拿了什么东西?
二人对视一眼,迈开脚前去迎接。
洛月使臣送来了洛月盛产的鸾凤玉,名头是向魏官卿道谢。
瞬间,魏靖琳就想起了昨日那位古使臣所说的“礼尚往来”。她也不拒绝,毕竟现在局势越不明朗,对他们这边越有利,想来洛月那位古使臣也是如此考虑的。
在将礼物送到后,洛月使臣就拱手打算告辞,不过在他们临走前,魏靖琳对他们说“麻烦告知古使臣,‘那事’便全全拜托了”。
音落,洛月使臣直接回了她四个字“不必担心”。
魏靖琳微愣,洛月使臣又拱了下手,告辞离开。
待他们没了踪影,魏靖琳才带着几个人进了府。
而到了府中正堂,周烐的严肃脸就绷不住了,立马将跟在挽君衣身后的小小主人拉过来,就是一顿嘘寒问暖,面上的担忧是掩都掩不住。
虽然还有些不适应,但离朝不会拂了他的好意,遂转了个圈还蹦跶了两下,表示自己没事。
见状,周烐松了口气,眼圈随即泛红,似乎马上就要喜极而泣。
离朝可不想看到周烐这个大将军哭,无措间匆匆转移了话题。
“魏、魏姑娘,你方才说得‘那事’是什么?”
坐在主座上的魏靖琳刚端起茶盏就听到了这话,也无甚思量,随意回道:“没什么事,只不过这样说罢了。”
此言勾起了离朝的好奇心,“为何”二字自然流出。
趁着离朝分散了注意,周烐便领着小小主人入了座,坐在了挽君衣的对面。
离朝眨了眨眼,坐下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天高地阔,语送旁人。”他们对面的挽君衣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目光并未落到任何一人的身上。
闻其声,离朝猛地发觉,自己怎么坐在了君姑娘的对面?
她瞥向周烐,恰好周烐也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间二人十分默契,轻功起,一齐向对面掠去。
“砰砰”两声,二人砸进了座位,掀起一阵风。
随后,离朝气鼓鼓地瞪着抢先她一步坐在了君姑娘旁边,还一本正经甚是得意的周烐。
但生气归生气,她可没忘刚刚自己和周伯抢座的动静有多大,遂弯下腰伸着脖子想看看君姑娘的情况,结果被周烐这大块头给挡的什么也看不到……
怒气冲头,离朝猛地站起,终于看到了君姑娘。见其无碍,她才放心的又坐下,然后就别着头不理周烐。
自知有错但并不想改的周烐赶紧给小小主人倒了盏茶,满是讨好。
可离朝不吃他这套,她是真的生了气,不过长辈都给她倒茶了她不接也实是无礼,于是接过茶又放下,接着低头还是不理周烐。
主座上的魏靖琳歪头看着这一切,嘴角抽了抽,甚是无语,心里想着下一次一定要把椅子横着摆,中间还要留出很大空隙,省得她府里的椅子受苦。
闹剧并未持续多久,魏靖琳放下茶盏就立马抛出了正题。
正题自然关乎洛月的目的,挽君衣就将洛月的情况讲了出来,当然保留了洛月给她们的许诺,只说了洛月想要借她们之力尽快查清使臣被杀一案,意欲促使和谈成功。
然,周烐和魏靖琳都不怎么敢信。
洛月去年与东爵玛正式结盟,对长阙进行了为期一年的攻略战,其间三国消耗皆是颇大,洛月也有不少厉害武将战死沙场。
最终,纵然结果是他们大乾惨胜,但长阙受苦受难的百姓被战争波及,民不聊生。
如今的朝廷是不可能派人,也不可能散财安抚长阙百姓,对朝廷早已失望透顶的长阙百姓也已是无法再爱家国。
于是不少还有力气的难民趁着休战之际跑去了与世无争的北炎。而那些走不动的只能留在长阙,将城门封闭,整日战战兢兢地躲在城中,不再接受任何军队入城。
如周烐这样有仁爱之心的将军时常会派人送些东西给他们,但在去年的战争停息后,长阙百姓对他们也是极为排斥,这些救济物是送出去多少就被退回来多少。
说实话,周烐不认为三国之间的仇恨能靠一个并不诚恳的和谈化解,洛月与东爵玛必然是有所图谋。
而古吉,一心想要踏入天原,不管是商路侵略还是兵力侵略,他们都是狼子野心,更不可能打心底接受所谓太平。
至于北炎,这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国家。周烐至今无法确定北炎的想法,尤其是那位年少登基的北炎少王,虽未见过,但他觉得此人之城府怕是深不可测。
魏靖琳虽不及他想得这般多,但也是明白,此间事端怕是五国多多少少都有参与,就是不知他国目的为何,又对乾的谋划有多少猜测。
而离朝和挽君衣,一个是从小待在竹林喝酒练武,一个是从小待在忘尘山避世修心,对局势自然不甚了解,也就插不上他二人的话。
如此,在商谈约莫一个时辰后,魏靖琳就请大家去逛园子散心了。
当然,说是逛园子散心,其实就是让他们去做自己的事,不必再在她这儿耗着。
除了甚是耿直的离朝之外,挽君衣和周烐是都明白魏靖琳的客套话。
于是挽君衣便借了魏靖琳的书房寻书来看,周烐则是强将离朝带走,说是要带她去参观参观将军府。
离朝自然不愿离开君姑娘身边,很是挣扎,但周烐说了——只要离朝跟他走一趟,他就不再捣乱,会和雪族人和平相处。
对此,离朝蹙着眉,见其甚是诚恳,又见君姑娘这边应该不会出危险,也就答应了,不过亦是提前说好——天黑前一定要放她回来。
周烐笑着点头,并未拒绝。
至于早已被他们遗忘的周轩和魏芸澜还在某个角落腻歪着……
太阳东升西落,不过是街上小贩吆喝两声的工夫。
将至黄昏之际,魏靖琳敲响了书房的门,神色有点古怪。
门很快就被打开,上午沐过浴的挽君衣现在是雪发飘然,且原是没几本书的公案上也已经垒起了书山。
进了屋,魏靖琳将门关好,随即就先来了句无关紧要的话打了个前阵。
“这些你都看过了?”
指得自然是公案上的书。
挽君衣点点头,知道她想说的不是这个也就没有接话。
而魏靖琳很是拘谨,明明是在她的书房里,她却站在门口迟迟不动脚,好似想说什么话,但又有所顾虑。
“魏姑娘有何话但说无妨。”
主不落座,挽君衣自也是陪她站着,且见她这副模样,心中难免有所猜测。
“嗯……江姑娘,我说一些话,你不要太激动啊……”魏靖琳踌躇了两息,牙一咬,开了口。
听了这话,挽君衣微微颔首,心慢慢地往下沉。
“我早上派人去调查凤羽山,发现许多江湖邪道的尸体,还发现了这个东西……”
说这些话时,魏靖琳有点不敢看面前的人,而她从袖袋中拿出的是一个瓷瓶,瓷瓶上沾了血。
挽君衣一眼认出这是之前分到师姐手中的药瓶。她盯着药瓶上的血,神色难掩戚然,被宽袖遮住的手也死死攥成拳,微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