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谈话中我了解到秋意遥武力超群又建立有自己的门派，可惜她既不喜欢血脉传承又不喜欢在民间广招弟子，反而喜欢没事就在战场废墟乱转捡回几个还没咽气的人，把他们带到这院子里算作自己的下属。说是下属，秋意遥并不怎么干预这道士学校的内部运转，她只负责教他们道法，让他们学会了之后自己画符，像是校长一样的定位。

“秋姐姐是先天强大还是后天修炼，我看秋姐姐完全不怕道尊的样子，是像红衣一样天然有强大武力吗。”

我问出这个问题，秋意遥想了一下目光穿过玻璃窗停留在院子里的草地上：“其实我并不算太强。单论个体战斗力的话我实际上不一定打得过寒露，我不怕道尊是因为道尊近年来被吹多了水分太大，之前那一场大战有排面的道尊基本上死绝了，活下来的都是当时不怎么行的道尊，也就是说现在的道尊基本上都是当初的吊车尾，并且二十年来没有什么进步。如果大家都像姬轩一样是可以独当一面的道尊，我肯定是不算强的。说天赋我的天赋在大道士里面算比较好的，但姬轩这样的才是天才，十六岁悟道十八岁道尊，哪像我十二岁悟道二十岁才道君。”

我想了想又问：“那么……入道八年成道君是慢还是快？我看很多老年人都还只是道将道宗。”

“看跟谁比，比起百分之九十五的道士算快的，跟真正的天才比就不行了。天赋不够努力来凑，你姐我又不努力整天就只在废墟到处乱转捡孩子，能有现在的水平其实很不容易了。妹妹，不许再看墙外了，不会放你到遗忘者之地的。”

“秋姐姐，带我去嘛……我想和秋姐姐一起去看看，那个最危险的世界。”

秋意遥不愿带我去，架不住我缠了她两个小时终于松口，拿了一把大黑伞撑开，让我搂着她的脖子紧贴在她怀里不要被她跳出去的时候甩掉了。我点头钻进她怀里，她左手撑伞右手扣在我腰上，随着窗户的打开一条金色的光带自室内延伸到高墙之外，当她走过高墙时纵身跃下，看起来没多高的墙壁我们居然落了足足有一分钟。

“这把伞可以阻断阳气，遗忘者之地的厉鬼们会攻击所有带阳气的东西。不要离开伞，就算是道尊，在遗忘者之地这种厉鬼无穷无尽的世界也没有办法通过作战来获得胜利。这里是阴司地府管控不了的世界，妹妹的信使特权在这里无效，所以要倍加小心才是。”

不断有厉鬼从我们身边走过，这些半身红衣显然都是结了盟的，它们互相不攻击，但半身红衣联盟之间打得天昏地暗。从高墙落地点走不出五百米我就目睹了三场半身红衣联盟之间的惨烈战斗，胜者将败者撕裂吞噬来强化自己。

遗忘者之地是没有任何规则的彻底的修罗道。

“这里千百万年来便是如此。不只是人类的灵魂，其他的生物在死亡后若心有不甘过于执着也会坠落到遗忘者之地来，和无尽的厉鬼一起彼此厮杀吞噬，最强大的厉鬼成为半身红衣分化成不同种类找回部分智力，再慢慢地吞噬其他厉鬼来成为完全的红衣找回记忆。但是，不论怎么努力，遗忘者之地的厉鬼们都无法得到救赎，一旦坠落到这里就意味着再也无法投胎转世。尽管灵体总质量不变，但遗忘者之地的灵体崩溃后不进入轮回而是变成这世界的无数最初级厉鬼开始新一轮噩梦。”

第41章 青色的朋友

遗忘者之地的灵体崩溃后不进入轮回而是变成这世界的无数最初级厉鬼开始新一轮噩梦。

我低下头去看着脚下的细沙。这世界似乎是一片无穷无尽的荒漠，脚下的地面由细软的沙土组成，灰色的沙土一直延伸到幽暗森林之中，在我们头顶上是一轮高悬的巨大弯月，凄凉月光之下整个遗忘者之地都仿佛在时间之海中沉睡。

没有水，没有植物，没有文明，只有无尽的荒漠和危机四伏的森林，不管往前走出去多远，森林也好沙丘也好脚下都是细软而冰凉的沙土，头上也永远都是那一轮遥远的弯月。遗忘者之地是没有昼夜变化的，这里的环境被某种异常的规则锁死，那是阴司地府，不，是在那之上，凌驾于轮回的力量的裁判。

阴司地府，道士协会，红衣诸王，遗忘者之地，四方实现某种动态平衡，这其中似乎只有遗忘者之地是几乎从未被人知晓的世界。灵体无法离开这个世界，外来的人找不到进来的入口，即便是有厉鬼堕入此地也难以和外界交流，除非是厉鬼拥有可以精确定位的能力才能让现世的伙伴找到自己，开启跨过世界的隧道，然后本该被封印于此地的幽灵得以从生人打开的隧道中返回地表之上。秋意遥没告诉我她的学校怎么建起来的，我也差不多自己推出了其中的门道。

“不是哦。”

“不是什么？”

秋意遥浅笑着摸我的头，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问柔道：“要进入遗忘者之地其实不难，阴司地府那边的阎王们都有打开通往此地大门的权限，在规定时间内返回地府便可安然无事，而道士们要进来就麻烦得多了，需要一个沉重消耗法力极大的阵法，还需要一个道尊级别的红衣厉鬼在此地等待，当道士们在人间开动阵法时红衣厉鬼以自己的阴气打击阵法中心，两边一起发力强行打开隧道。我在这里有一个朋友，是个道尊级别的红衣，所以她可以帮我打开大门让我带妹妹来看看。”

“可是……你的学校不是已经在遗忘者之地了吗。”

“并没有。那所学校实际上是一个过渡地带，从学校里可以看见遗忘者之地的情况，当然从这里也能看见学校的情况。我告诉你说学校墙壁挡住阴气是骗你的，因为我的学校里有道士协会的卧底，我暂时不知道谁是卧底就只好告诉他们错误的信息。”

我不再提问，安静靠在她怀里让她撑着伞搂着我在沙地上缓步走着，不断有身上带着点点红斑的厉鬼从我们身边过去，激战在任何时候都有可能会爆发，在荒蛮的遗忘者之地杀戮才是生存最原始的姿态。

“说起来我好想没有对妹妹讲过幽灵世界的分类吧？妹妹作为信使在大半的时间里有信使身份庇护，免疫幽灵一切攻击，但幽灵的相关知识还是要和妹妹分享一下。地表世界上我们需要面对的幽灵除了新魂这种纯良无害的小可爱之外基本上都是敌人，一般分为普通阴魂和厉鬼，厉鬼之上是准红衣和红衣，完全变红之后外表就不会再有明显的变化，红衣厉鬼我们道士一般称之为鬼灵，鬼灵对应道士的道君级别。而在普通红衣之上还有吞噬过其他红衣的红衣厉鬼，它们有明显强过普通红衣鬼的力量，并且获得了张开结界在一定范围内临时性改变地貌和气候的能力，这种红衣厉鬼我们称其为鬼王。”

她暂停发言看了看我，见我没有表示不解又继续科普：“那是在地表的厉鬼分类，在这个遗忘者之地是不一样的。遗忘者之地的灵魂不只是人类的魂魄还有其他各种生物的魂魄，所以这里的鬼物不仅仅是人形，他们有各种外形。在地表世界，鬼物进化成鬼王之后就达到极限，而在遗忘者之地，成为鬼王之后还有仅在这世界才能获得的进化机会，成为更强的幽灵。这种幽灵会呈现出人类或者近似人类的外表，与人类越接近实力越强大。这么说吧，地表的十大鬼王和阴司的十大阎王到了这个世界遇上红衣之上的存在也会无力招架，这是个非常凶险的世界。”

我闭上眼睛回忆着那纯白的倩影轻声问：“红衣之上……可以改变自身的色彩吗？”

“不知道，没见过。红衣之上一直都只是个传说。我知道你想说张欣欣，实际上张欣欣在鬼王里都不算强，她在鬼王榜上排名第九，曾经在幽冥鬼校和寒露发生冲突全程被压着打根本还不了手，当然寒露也难以对她造成有效伤害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