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习一没想到她竟然舍弃自己私库中的宝物，满打满算为秦旎着想。事到如今, 他有求于人, 别说景明棠，就是景暗棠在此，他心中也只有体内的魔气！

何况……吴舟之事, 丢进他的脸面，未来百年内, 他都无心收徒。

“若你的要求是这个，那我同意。”程习一点头。

穆玥听到程习一答应，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到旁边秦旎开口，“我不同意。”

“嗯？”

穆玥脸上的笑缓缓落下来。

“约定以定，当初定下三年之约，只因我与师叔差一个境界，比起来您胜之不武。如今三年已到，我突破至金丹。”秦旎站起来，白衣若仙，声音冷淡，通身有淡淡光华环绕，想必此刻面具下的表情，依旧冷淡而坚定。

“我为剑修，绝不怯战，师叔，待您取出体内魔气，休养过后，以景明棠的归属为约，但请一战！”

秦旎的声音铿锵有力，背上银色长剑似在回应她的话，“嗡嗡”作响。

程习一目光紧紧盯着她，心中的气焰潮水般退却。师兄只收了秦青崖一人，胜过他满峰弟子。他从前修为比不过墨霜，如今膝下桃李，尚无一人能有如此剑心。

他自以为风雨多年，竟最后被魔气所困，剑心不明。比来比去，终是他输了。

“……”程习一深深吸了口气，“好，我应下。”

穆玥看了眼秦旎，她的目光澄澈如水，水下则是万丈冰山，临危不惧，风霜不扰。她的师姐，现在不需要她的保护。

“好哦，师叔，那我治疗结束，你就看着给点吧。”穆玥手背在后面，缩土成寸，眨眼间出现在高台上。

程习一斜眤她一眼，“你叫我什么？”

谁是你师叔！

穆玥咧开嘴，露出两枚尖尖锐锐的虎牙，笑容灿烂。

程习一气哼哼的一拍桌子，刚想问怎么治，忽见穆玥脸色大惊，指向他身后，“吴舟？”

“什么！”程习一想也不想转过头去，露出毫无防备的颈部。穆玥手疾眼快，两指掐在他命门，趁他走神，灌入灵力。

程习一脸色一变，下意识调动灵力反抗。他识海内，凶悍的灵力眨眼间对上一片雪白的，洁净的灵力。

“这是你的灵力？”程习一讶然，竟如此精粹？

如此精纯的灵力，穆玥识海，恐怕远广于同阶修士。

程习一心中惊叹，放松身体，控制着灵力给穆玥让道，传音道：“我修霸道剑意，灵力与我同源，你要是不想被我的灵力压制，就要小心谨慎。”

他叮嘱道。

“嗯嗯嗯，好好好。”穆玥应声。

程习一皱眉，感觉自己被敷衍了，刚想说话。

“哇——”

那闯入他识海中的灵气忽然间化作巨人，抬手扭住虎视眈眈的，属于他的一抹灵力，用比他灵力所现更加霸道，更加蛮横的气势，“呜哇”一口吞了进去。

吞了进去？

程习一瞪大眼。

“主要是您这识海也不小，找起来太慢了，干脆啊我直接清一清，就跟新房子一样，空空荡荡尽入眼底。”穆玥笑眯眯解释。

……是这样解释的吗！

程习一有口却不知如何言语，眼睁睁看着他自己的灵力被穆玥所吞，转化为自己的灵力，他识海越来越空。

“……你修得吞噬之法？”这种方式，着实奇怪。

穆玥可不敢说自己修的是修真界人手一本的《万源宗典》，修真界最普通最大街的功法，但是她也解释不了自己的灵力“啥”都不挑，啥都敢吃，吃了管饱——不是，吃了还能长修为，只微笑，一脸神秘，“您说是就是吧。”

很多修士将自己修炼的功法看做秘密，程习一只问完后，便沉默。

巨灵越吃越开心，越吃越积极，直到识海最深处，一点指尖大的灵力堆积着。巨灵伸出手，一瞬间，自灵力中伸出数条黑色丝线，捆住巨灵的手。

眼看自己暴露，种苗竟想反吃。

“小心！”程习一毛骨悚然，吴舟给他下毒多年他都未曾发现，这东西不可小觑。

“嗯嗯嗯好好好。”穆玥熟练应声。

“……”

“你认真——”

“咔！”

与程习一话同时响起的，是巨灵拽住黑线，扯起种苗的手，那种苗暴露后，再也不掩藏，魔气肆意，一张扭曲的鬼脸出现在魔气上，还没露出表情，就被巨灵“啪”，合起的巴掌拍碎。

巨灵将黑乎乎的灵气堆团吧团吧，张大嘴巴扔进去，嚼了两下，舒服地眯起眼睛。

“好了，收工。”穆玥打了个响指，瞬间抽回所有的灵力。

程习一张开眼睛，吸了口气，感受着空空如也的丹田，脸上挂上惊疑，难以相信，“我都准备好吐血三升了结果就这？”的迷惘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