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老汇再无佳人+番外(448)
阿德莱德正想开口,格瑞塔又说,“为什么你笔下的琼恩,会变成乔恩?”
这下阿德莱德沉默了。
“现在我再问你,你觉得,你能唱你想唱的歌,讲述你想讲的故事吗?他们允许你开口吗?”格瑞塔又问。
“你想说什么?”阿德莱德走到法官席前。
“艺术与创造,从不是获取权力的途径,甚者,你有权力,有话语权,有发出声音的许可,你才拥有真正的艺术和创造。”格瑞塔稍前倾些身,“一首歌,一部电影,一部剧,就像……”她指着玻璃烟灰缸里未完全熄灭的雪茄,仍有淡淡烟雾,“这烟,什么都承载不了,甚至,无法承载你想传递的情感,你想倾述的心事,因为你现在仍是女人,作为附庸,你只能作别人的喉舌。”
她托着阿德莱德的下颌,往着女孩那年轻脸庞,“美丽不是权力,权力,是权力,仅仅是权力。”
阿黛想说些什么,而她竖起手指,嘘了声,“不要和我谈自由,你现在没有自由,没有选择的自由,没有自我,你唯一的自由是,做你该做的事,这个世界就这么残酷,你生在这样的家庭,是这样的出身,你无法选择,既然受我们恩惠与庇护,这是你所应付出,所应/牺/牲的,即,”她停顿片刻,“做一个人,去掌握前进方向,改变这个社会。即使你此生不再有歌唱的机会,更多的百灵可以唱自己想唱的歌。”
“言尽于此。”格瑞塔又恢复成笑眯眯的样子。
“你凭什么干涉我的自由?”阿德莱德回过神,她心里隐有触动,却无法用言语表述,很快,却又震怒,“谁给了你的权力?”
“我就干涉了你的自由。”格瑞塔慢条斯理地,“我赋予我的权力。”
“我其实想过。”阿德莱德忽然说,她撑着桌,以求和格瑞塔平视,“但这是一艘很像泰坦尼克号的船,我不知道它会不会沉,更不知道何时会沉,会不会在我有生之年沉没,无一生还。即便侥幸没有沉,这是一个男人主宰的社会,社会全体,所有男男女女,对女人的要求是格尽职守——生孩子照拂后代为一个弱智脑瘫男人无私奉献成为沙包和社会减压阀的职守——我的下场也将是鸟尽弓藏,卸磨杀驴,所以……”
她引用白瑞德的经典对白,“老实说,亲爱的,关我甚事。”
“这是义务。”格瑞塔依然俯视她,高高在上,“你的义务,无论是否会有飞鸟尽良弓藏的那天亦或是无人生还……”
“这是你的命。”格瑞塔看了眼表,“你要学会认命。”
“我可以走了吗?”阿德莱德气得一张俏丽的脸煞白。
“不可以,先教教你什么叫习得性无助,公开课101。”格瑞塔掏出随身小镜子,开始给自己打扮,“我要开庭,你自个儿先找个墙角生闷气去……”
“妈,你看她!”不料阿德莱德那个兔崽子电话已经打出去了。
格瑞塔想起弗莱娅就头痛,瞬间连脑袋仁都是疼的。
她眯起眼,“还是没断奶的小猫,四处找妈妈呢。”
“你要教我习得性无助,”阿德莱德当然没有真的拨号,她装模作样地假装自己挂了电话,摆出一副无辜可怜模样,故作天真烂漫,“习得性无助不就是我要回家找我妈嘛。”
她和格瑞塔开始沉默对峙。
没多久,听见外边一阵嘈杂。
“放我进去。”
“走开。”
紧接着咣一声。
莉塔被雨淋成落汤鸡,浑身湿哒哒的冲进来,“阿黛。”
“你怎么了?”阿德莱德懵了。
湿乎乎的莉塔一把紧紧抱住她,放声大哭,还尖叫,“里奥妮·安托华内特是王八蛋!混账!”
“肃静。”格瑞塔翻了个白眼,她敲锤。
金发女孩一丁点儿面子都不给,哭着往地上坐,阿黛拽都拽不起来,就缩在一边呜咽着抱膝,“就一支舞,我就跳了一支舞……”
那晚的探戈仿佛是冥冥之中的魔咒——因为曲名为——《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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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脱离苦海。”秦子衿缝完今晚第三枚破烂眼球,“我也不想干了。”
“没有脱离苦海。”小雪是个很较真的人,“我家里人非逼着我把最后一个月临床上完,拿到规培证和办博后出站。”
“就差最后一个月了姐姐。”秦子衿戴上手套,挤了一大坨无水酒精凝胶在手心,搓着泥玩,感觉冰凉,好闻的酒精味散开,每个嗅觉细胞都叫嚷着舒服,“咬咬牙,挺过去。”她坐下来,“想吃什么?我叫个男朋友跑腿。”
“其实,”郑雪主斜睨了秦子衿一眼,“还不如他姐。”
姜狗腿没比老陆强多少,至少老陆会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