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纪(646)

作者:看长亭晚

洛元秋叫冤道:“哪有?明明是你在山下玩的不亦乐乎,又是遇见故交又是拜访好友的,早就把徒弟忘在脑后了吧?我可一直都惦记着你,还让玉映给你送了信,你收没收到我就不知道了。”

谁知玄清子摇了摇头,道:“师父还不了解你?你一向是有了师妹就忘了师父,不信问问你师妹,是不是这样?”

洛元秋趁机告状:“师父你不知道,她已经叛出师门了,现在可不是你徒弟啦!”

景澜:“……”

谁知玄清子笑道:“有你这样的师姐在,哪个同门不想着早点叛师自立呢?若非我是师父,我也想试试看这叛出师门的滋味,说不定还很有意思呢。”

顿了顿道:“方才路过时看到对街好像有卖酒的,你去打个二两来。”

洛元秋明白他此举不过是要支开自己,单独与景澜说话。可她还没告完前师妹的状,一时半会不想离去。玄清子啧了声道:“拖拖拉拉的做什么,师父还使唤不动你了?快去快回,我又不会吃了你的人!”

洛元秋一步三回头,不情愿地去了。

如今桌前只剩下两人,玄清子看了眼景澜,道:“我知道,你们已经是道侣了。”

景澜心中一惊,也不知道洛元秋是何时把道侣之事告诉玄清子的。此事说起来确实不大光彩,可若非这番算计,光凭等,只怕等到地老天荒也等不到洛元秋这根木头想通。

但此事因人而异,各人看法不尽相同。于她而言是孤注一掷,压上多年情意的一场豪赌,在玄清子看来就未必如此了。

她心知瞒不过玄清子,遮遮掩掩不如坦诚相待。再加上心中有愧,索性道:“师父,此事一切错都在我,师姐她……”

玄清子却一改先前嬉笑之态,截住她的话音正色道:“这一路辛苦你了,想必十分不容易罢?”

想了想仿佛觉得一言难尽,斟酌道:“你师姐之前是出了些变故,在找你这件事上执念太深,都有些魔怔了,等你回寒山就知道了。当年她从黎川回来,拿了你的生辰八字要我立命牌,好寻找你的下落。不想过了几日命牌便碎了,她又固执地要去黎川找你,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一时没看住她,她就险些把那几个诓骗人的神婆神棍丢进江里去喂鱼了。”

景澜怔了怔,这与洛元秋说的完全不同:“难道不是你去黎川找她的吗?”

玄清子诧异道:“没有,是她自己回来的,怎么了?”

景澜微微摇头:“没什么。”

玄清子又说:“她我猜她把你绑在身边做道侣,也是不想你走,怕你又不见了。”

景澜:“……”

她这头沉默不语,玄清子还以为被自己言中了,叹道:“我知道是委屈你了,但你看你师姐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离不开你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多陪陪她,别和她太计较。”

他嫁女般殷殷叮嘱完,不知自己已经将内情完全颠倒过来。景澜闻言道:“师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元秋的。除非她不想要我,否则我是不会和她分开的。”

玄清子道:“那她怕是要粘着你一辈子了。”

景澜笑微微道:“这也没什么不好。”

玄清子不由心生感慨,他也没追问这么多年景澜人在何处,能相见已经不容易,何必要去追根究底呢?遂道:“也是奇怪,元秋虽然不记得幼时的事,等你后来上山时,却依然爱跟在你身后,只是你对她一向都是冷冷清清,我本以为,你们的缘分也许就到此为止了,不曾想……”

景澜任由他这么误会下去,也不出言辩解,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那冰凉茶水入喉,躁意微散,她突然有些出神。

她并非对洛元秋冷冷清清,只是一个朝夕不保的人,即便再如何心动,又能怎样?但动心一事向来不由人,她日日夜夜都仿佛在观镜自照,审视种种,心中那点情意却愈发清晰,最终再也掩盖不住。

等洛元秋打酒回来,就觉得二人之间气氛有些诡异。

“还是要喝酒,这茶真是没滋没味。”玄清子接过酒道,“你们既然已结为道侣,就要好好对待人家,别再欺负人了。”

洛元秋正准备接着告状,难以置信道:“到底是谁欺负谁?”

玄清子道:“你说是不是你以大欺小?仗着自己是师姐便胡作非为?”

洛元秋道:“明明她比我大多了!”

玄清子道:“那就是你恃强凌弱。”

言罢教训了洛元秋一番,洛元秋顿时懵了,不明白短短片刻功夫,师父为何就倒戈相向了,怒道:“你不是还和我说,道侣就是一天三顿打的吗?一顿不打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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