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裳(20)
在镇上等了许久,直到日落西垂阿裳也未能等到那群官差,怕误了回去的时辰阿裳只好将衣裳托给一旁的成衣铺老板代为交付,待回到村里时天已然黑了。
躺下还未多久阿裳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隔着窗户看见院外有火光晃动,她披了衣裳下床去看,刚打开屋门便被闯入院中的官差给一把抓住。
被拉着头发扯到院中,阿裳在一片刺鼻的酒气中听得官差说她未能将他们的衣裳缝补好,反而全都烂了。
「怎么会......!」
阿裳刚想要解释头发便被扯的更紧,叫骂声引来了村民们的围观,小小的院落外不一会儿便围满了人,就像她刚苏醒来时的样子。
官差们根本不给阿裳解释的机会,也毫不顾忌围观的村民,只叫嚣着要惩罚她便将她拉上马背,阿裳怕极了,眼泪止不住的落,瘦弱的身子不住的颤抖,她看向那些围观的村民,庆婶在,阮思远在,每一个平日里都待她甚好的人都在,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他们都刻意回避着阿裳的目光,甚至连劝阻的话也不敢吱一声。
阿裳就在那么一片近乎无情的死寂中被带走,最后一滴泪落下时她听到小羊的叫声,以及那一句带着哭腔的呼喊:「不要带晚娘姐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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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郊外的林间忽然起了一阵强风,枝头的积雪被强风打落,官差们被迫停下。
阿裳的眸间闪了闪,她四下里去看,却终只是一阵风罢了。
第13章 贵客
阿裳被连夜送往了一个更远些的镇上,接着被那些官差转手卖进了青楼。
老鸨说阿裳不年轻了值不得几个钱,可毕竟是白捞来的钱,能得多少是多少,官差拿了钱便骂骂咧咧走了,未多看阿裳一眼。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阿裳甚至都还未穿一件像样的衣裳,仅一夜之隔已身处两地,她在外衣下将自己抱紧,白日的第一缕晨光照进眼中,她看到屋内的烛火正盏盏熄去,耳边的舞乐声也渐渐平歇,而她的心却跳的愈发猛烈。
阿裳是知道青楼的,是充斥着男欢女爱,欲念横流的地方,她不记得是从哪里知道的,可她就是知道。
「啧,又是从哪个山野荒村里抢来的。」老鸨走进抬起阿裳的脸,本嫌弃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喜色:「模样生的倒还标志,打扮打扮兴许还能挣点儿。」
「……」阿裳紧抿着唇想将头别过,老鸨刚感到一丝抵抗抬手便扇去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打醒你的,你该庆幸自己还生了张好看的脸,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你既进了我百花楼那就是我的人,若是不听话或是想着逃,我定会让你再多尝些苦头!」
这一巴掌很重,阿裳口中直接被打出了血,老鸨将她推搡在地,拂袖而去前不忘轻蔑的俯视一眼。阿裳捂着被打的生疼的面颊,显然被方才老鸨的话所吓住,竟连哭出声的勇气也没有。
被暂关在柴房的阿裳看着窗外从青天白日再到夜幕低垂,当听到耳边的靡靡之音响起时,她开始感到害怕,她用双眼死死的将门栓盯住,一旦那门动了,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盯着盯着阿裳的双眸开始失焦,然后被开门声惊醒。
老鸨说来了个贵客,指名要她,可真是行了大运,命人来带她去好好梳洗装扮一番。
被众人从柴房带进了华丽的厢房,仿若从深渊被一瞬拉进了碧落,一路的笙歌燕舞,纸醉金迷,璀璨的灯火刺的阿裳难以睁开双眼,而等在这耀目灯火后的才是最为肮脏不堪的深渊。
先是沐浴,再是搽脂抹粉,甚至被绾了精致的发,阿裳被悉心打扮成一尊精致的人偶,最后再喷上些最流行的芙蓉香。
贵客已等在房中,阿裳被以件物品般奉上。
临进屋前老鸨正巧陪笑着从里面出来,先是将阿裳仔细的上下审视,然后反复叮嘱里面的客人身份尊贵,让阿裳切莫得罪。
屋内没有掌灯,一片窒息的暗。
当身后的门关上时,只听的到阿裳一人的心跳。她怕极了,伏在地上将身子尽力的蜷缩,似一朵拒绝绽放的花蕾,屋内飘散着隐隐的香,与她身上刺鼻的脂粉香味不同,是一股淡雅清新的味道。
似什么呢,似雨后的竹林。
阿裳这么想着,暗处传来一道慵懒的嗓音,清清冷冷的,是个女人,问她叫什么名字。
听是个女人,阿裳紧绷的神经才稍稍舒缓了些,怯怯的答到:「晚娘......」
「晚娘。」
女子将她的名字复念,几分玩味,接着又是一阵沉默,黑暗中阿裳感到有人走了过来,她本能的将身子缩的更紧,还未来得及藏起的手被一把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