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裳(127)
阿裳经营着那小小的刺绣铺子日渐开始得心应手,亦渐渐有了自己的「野心」,她开始不满足于市面上的普通丝线,要想完美的绣出心里的图案,她需要一种更为特殊的丝线,独一无二,别具一格,由她亲手制出。
镜绣的手法加上亲手调配出的颜色才是阿裳心目中最完美的搭配,可纺丝染色并不困难,获取染色的原材料却成了唯一的难题。
听闻刺绣铺的原掌柜说,北上有一种植物的树叶,以它为底可以调制出各种罕有的颜色,阿裳便想着亲自前往一趟,这一想法刚一提出,倒让芙蕖有些为了难。
「此行一去单单路上就要耗时半月,阿裳姑娘你又想独行……」
阿裳明白芙蕖的为难,到底不过是担心她的安全,可她又不想因一己私欲而麻烦其他人,只好改了口说也不一定非要去的。
失落不过只停留了一晚,次日一大早芙蕖便找到阿裳,说已替她准备好了北上一行的所有必须。
「阿裳姑娘不需行的太急,恰逢初秋气朗,姑娘慢行慢赏,全当是场秋游便是,到了落脚的客栈会有人接应姑娘。」
芙蕖事无巨细无一不安排的细致妥当,阿裳惊喜之余连忙将其谢过,稍做整理后便兴兴匆匆的出了门。
孤身上路的害怕很快便被路上的景色所取代,山明水静,春意芳歇后是数树深红出浅黄的秋色,阿裳一路行一路游赏,把秋的颜色也记在了眼中。
第一日阿裳并未行的太远,临近日落时分抵达了芙蕖所安排落脚的客栈,客栈的客人并不多,往来不过都是附近居民,当阿裳孤身一女子踏入客栈时,不免还是引得众人侧目。
不过稍稍感到了那些注目的视线,阿裳便紧张的埋起了头,寻得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店小二立马麻利的招呼了过去。
「姑娘好,姑娘可是一个人?住店还是吃饭?」
「我……」小二此刻热情的询问更像是一种盘问,使得本就紧张的阿裳更加害怕,口中挪掖了半天只道出一句:「我是定好的……」
「噢!!懂!懂!」
小二也算机敏,听阿裳这般说后便留了杯茶退去,说定好的房间就在楼上,最好的厢房,阿裳随时都可以入住休息。阿裳这才舒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全是陌生的人与景,而接应之人也久久未有露面。
桌上的茶已被第五次斟满,阿裳开始有些焦急,加之从未间断而来的陌生视线,让此刻孤身独处的她感到如坐针毡。
窗外此刻已升起月亮,阿裳的目光短暂的被那轮皓月所吸引,她忽然有些想起祁云来,倒也不是今日的第一次想。
「小娘子不是本地人,看起来有些眼生啊?」
粗鲁的戏谑将阿裳的思绪扯回,伴着浓烈的鱼腥气味,阿裳回眸,一名打着赤膊的男人正醉意醺醺的看着她。
「……」
阿裳被那双图谋不轨的眼睛实在看的害怕,本能的后退,男人反倒更加来了兴趣,直接与她挤在了一条凳上。
扑面而来的腥臭味道让阿裳感到难以忍耐,加之男人有意无意的肢体相触,阿裳缩紧了身子,无助的红起了眼,看一眼四周却尽然是围观者,无一打算为她解围。
「哎呦?这是什么味道?」男人越贴越近,粗犷的鼻孔猛烈的张合着在阿裳身旁嗅着些什么:「怎么有股子香味儿呢?」
「……」
阿裳已将身子缩到极限,咬紧了牙关却只让香味更加浓烈,男人闻着那香渐渐失去了理智,作势便要扑向阿裳,忽而掌心传来刺痛,一把短剑正刺中了他的手。
「啊!好疼好疼!」
男人立马收了手开始哇哇大叫,正欲发怒却见缩在角落的阿裳仍死死抓着那短剑相向。
明明害怕的红了眼眶,却又倔强的一滴泪未落,双手颤抖却并未退怯,眼前的这个女人俨然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这倒让男人生了怯,为怕将事情闹大,只好骂骂咧咧的悻悻离去。
阿裳进了厢房仍是心有余悸,第一件事是用尚在颤抖的手将短剑洗净,那是祁云赠予她的,应和它的主人般无暇洁净,月光打来水面浮起嫣红,阿裳愣愣的抬首,发现镜中的自己也沾着血。
刚不过抬手欲拭,楼下忽而传来一阵惨叫,随后门扉被叩响,阿裳的神经再一次紧绷,抓紧了水中短剑警惕的不敢发出一声,而那叩门声并未停止,却也并不粗鲁的,恰好的停顿后又响起。
「……」
阿裳听着那阵阵叩门声,鬼使神差的走到门前,楼下的惨叫声渐行渐远,她紧了紧手中短剑,在开门的一瞬抵在身前,却意外的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