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妈说完眼眶又红了。苏慕动了恻隐之心，低声安慰说：“阿姨您别担心，明月肯定会没事的，相信我！”

“谢谢你。”明月妈低头偷偷去抹眼泪。

“不客气。作为朋友我们也希望明月没事，如果您不介意，我们可不可以留下来跟你们一起等结果？”苏慕不得已编了个谎言，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进一步降低明月妈的心里防线。

明月妈不疑有他，指了指旁边的空椅子说：“那你们就坐下一起等吧。”

气氛有些凝重，苏慕和苏茂默不作声在旁边坐下。苏慕一低头就看到苏茂手里拿着的挂号单，才想起之前他们来医院的初衷，可现在谁还有心思管别的事情。

单号已经被苏茂捏变形，苏慕盯着他修长的手指，忍不住问道：“你紧张吗？”

“不紧张。”苏茂声音无波澜地说。

他倒是镇定，是因为还不肯相信她？苏慕呼出一口气，说：“可是我很紧张。”

至于紧张什么，她没说，苏茂也没问。

他们并没有等很久急救室的门就开了，一听到动静，外面等候的四个人立马站了起来。看到护士推着推车出来，四个人忙围了上去。

“明月，你醒啦！”看到明月睁着双眼躺在推车上，明月妈激动地叫出声。

然而明月却像是看不到她妈妈一样，双眼慢悠悠转了一圈，她看到了另一边的苏慕和苏茂，无神的双眼里多了一些光彩。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中途却被她妈妈抓住。

最后走出来的医生说：“病人暂时没有什么大碍，她现在需要静养，你们不要吵着她。”

医生的话一出口，四个人自觉地让开来。

护士将明月推进了独立病房。

病房里，医生嘱咐说：“病人能够醒来实在是不容易，一定要好好调养。”

连医生都觉得匪夷所思，一个明明是要被送进太平间的人却奇迹般地活了过来，这简直是医学奇迹。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之前的死亡诊断出了问题，但当着病人家属的面又不能表现出来。他仔细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最后才跟护士一起离开。

关上门后，病房里多了些阴冷的气息。在这股阴寒之气中，突然响起一个细若游丝的声音：“你们两个过来。”

刚刚听到医生说明月需要静养时，苏慕和苏茂就自觉地只站在门口不敢靠近了。听到召唤，他俩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之后才慢吞吞走了过去。

明月试图抬起上半身，却被她妈妈按住，“医生说了你不能动，你想干什么可以跟妈说。”

明月只好放弃，她看着眼前苍老的陌生的女人面孔，欲言又止。

“孩子，有什么事可以等你好一点了再说，不着急。”一直沉默寡言的明月爸终于忍不住说道。

明月却说：“我没事。你们四个都过来吧，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四个人只好都围在病床边。

明月看着虚弱，但是说话并不费劲。她将视线定格在苏慕身上，再一次问出了先前的疑问：“你到底是谁？”

这么快就要坦白一切了吗？苏慕心里有些慌，却故作镇定地说：“我是小黑，乔落落养的那只猫，你还记得吗？”

“小黑？”明月不自觉地拔高声线，“你是小黑？怎么可能！”

她记得那天一大早她出门要去公司，结果半路小黑冲了出来，她紧急刹车，却因为忘系安全带撞到了头部，之后她就陷入了长久的昏迷。

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努力挣扎，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白色里。

身体像是不能适应环境，她头痛欲裂。周围全是陌生的人，陌生的中年妇女哭喊着叫她，叫的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她在混乱的人群中赫然发现了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潜意识里有个声音迫使她喊出声来：“你是谁？你怎么跟我长着一样的脸？”

然后她发现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异常的陌生。

如果说世界上真的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张脸，那么苏茂的出现又作何解释？她叫他，可是苏茂好像并不认得她是谁。她头痛难忍，最后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这一次的昏迷非同一般，她又梦到自己身无可依，飘飘荡荡来到了一个镜子前。她从镜子里看到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虚空中不知哪里发出一个飘渺的声音告诉她说：“苏慕，你的肉身被人侵占了，你的灵魂现在是在一个刚死去的名叫明月的身体里……”

梦境里那个飘渺的声音告诉她一个荒诞的故事——她灵魂穿越了。

她再次醒来，睁开眼时，她真真实实又看到了苏慕的脸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