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峥嵘+番外(252)

“所以呢。”鲜钰这才问道。

“故而本宫用金钗换了这执镜。”厉青凝僵着身说道。

鲜钰听明白,也想通了。

那时她在执镜之中依稀听见厉青凝问起执镜之事,后来似又让芳心将钱还予那小宫女,再后来厉青凝上了步辇,对芳心道“以物换物”。

原来以物换物是用金钗换执镜。

也不算是换执镜,想来若是她不在镜中,厉青凝也不会拿那执镜了。

她哽了一下,盯着面前坐着腰直背挺的人,从近乎阻塞的喉咙里挤出了声音来,“原来,本座就值一金钗?”

厉青凝蹙眉道:“自然不是。”

鲜钰倾身而下,一张素白却稠丽的脸近乎要抵到厉青凝面前,“你以为一支金钗就能换得到本座么。”

“不是。”厉青凝坐直了身,脸侧略微发痒,是鲜钰倾身时,那垂落的头发扫至她脸侧。

鲜钰笑了一声,“那是自然,怎么说也得用残卷来换才是。”

厉青凝额角一跳,“你怎就这般执迷不悟。”

鲜钰放下了抵在她肩上的手肘,索性站起了身,垂着头一副无心无情的样子,眉目间皆是佯装出来的愤懑。

确实是有些生气,不过也不至于愤懑。

鲜钰站起身便往床榻那处走,摆摆手道:“不给便不给,本座还不稀罕了,殿下慢走不送。”

厉青凝倒吸了一口气,虽知这人就是这般反复无常,可还是觉得心尖似被虫啃了一般。

酸酸涩涩的,十分难受。

昨夜里明明还百般纠缠,一会说要一会说不要,一会推开她,一会又要将她的手拉近,可如今却说“慢走不送”。

她这才蹙眉问道:“你为何一定要那残卷。”

鲜钰脚步一顿,微微侧着头道:“前世尚且不敌国师,如今我又是吃了碧笙花才至这般,如今境界虽不低,但却是强行突破的,比前世结婴要弱上许多。”

厉青凝闻言蹙眉,她自然知道鲜钰的担忧,但这却不是能拿性命去赌的。

鲜钰顿了一下,又道:“若是有了下半卷,兴许就不必怕那国师,虽然国师修为高深,而卜算又了得,但若是能将丹阴卷练成,那也多了些许把握。”

厉青凝沉默了许久,朝那红衣灼灼的人斜了一眼,“如今也不必怕他。”

“殿下你是不怕,但我怕。”鲜钰咬紧的牙一松,本以为无须再提及往日之事了,可没想到若是不提,厉青凝必不会明白。

她鼻尖一酸,过了许久才开口,“被困在塔中十载的是我,从水牢里捞出尸骸的是我,被留在世上孤身一人的是我,执迷不悟要将你扶到龙椅上的是我。”

一口气将这话说完,她那轻如莺啭的声音已有些沙哑,“这些都是我,你又怎么会怕。”

厉青凝不知道她怕,她便明说了,若是不说,厉青凝又怎会疼她惜她。

方才装出来的愤懑早就在眉目间寻不到痕迹了,只瞪着眼连那酸涩的感觉拼命憋回去。

厉青凝怔住了。

她确实不怕,也说不得怕,前世甘愿被万箭穿身的是她,甘愿下水牢的是她,可她却俨然忘了,忘了还有人在等着她。

她头一回这么迫切地想将前世种种都想起来,若是想起来了,兴许就知怕了,就会更加小心谨慎。

远处站着的红衣人肩背单薄如纸,瘦弱得似是站不稳一般,摇摇欲坠着,似是要被前世所历的种种压垮了。

厉青凝十指往回一缩,不由得暗忖,莫非是她错了。

兴许她真的错了。

她克制着脸上的神情,本想开口,却不了喉咙干涩得很,久久才轻描淡写一般道:“但丹阴卷实属邪物。”

“何人说是邪物?”鲜钰蹙眉道。

厉青凝一时不知要如何答,她竟不知是何人所说,只是偶见古籍中列了百种阴邪的功法,其中便有丹阴卷。

若是丹阴卷并非邪物,又怎会被封在星衡柱里,又怎会使人性情大变。

她抿了一下干燥的唇,朝那背对着她的红衣人看了过去,这才道:“若非邪物,又怎会乱人心志,令人性情大变。”

“你究竟是从哪听来的。”鲜钰回过身,眼梢已然泛红,唇上仍旧痕迹斑驳,但除了自己咬伤的外,还有厉青凝留下的。

厉青凝移开眼,“古籍里是这么记载的。”

鲜钰气上心头,她往外望了一眼,咬牙切齿道:“你等着。”

说完她便往屋外走,在门外张望了一眼,抬腿便朝侧厢走去。

厉青凝坐在屋里,也不知鲜钰出去做什么,她站起身想跟上去,可方跨出门槛,便看见鲜钰抱着只兔子就回来了。

那兔子自然是白涂,白涂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看着蔫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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