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云平(GL)(394)
那单不秋只怕来的不是时候。
但她转念一想,薛少尘与单不秋互为知己好友,彼此之间情谊深厚,一方既出了这事,另一方如此也是正常,只是……
“他身边跟了人不曾?”云平将手背在身后,轻声问道。
二娘细想一番,随后道:“这却不曾,我瞧他是亲自来叫人的,身边没跟着有什么使唤的奴仆侍从,他是性子骄横的大少爷,若是身边跟了人,不会是他自己动手。”
云平眼睛一转,随即想到什么,脑中灵光一现,便有一个计划在她脑中生成,于是二娘听她沉声道:“好,好,他既来了,那就叫他上来,另外……”
二娘道:“什么?”
云平吩咐道:“你派人去通知一声隐耀君,他既是孤身前来,十有八九他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他来我这里这件事,另外……他此番前来定是因着薛少尘的缘故,等等你要小心些,不要叫他瞧见你。”
二娘自是应下,转身便要走,却忽的听见云平又道:“等等,飞舟现下的法阵可曾开启?”
她这话问的突然,二娘奇怪她为何突然问这件事,可还是照实道:“飞舟上的防御法阵自是日夜不歇开着的。”
云平又问:“那你觉得,可有人能从外头绕过法阵或是强行破开潜入?”
可不待二娘回答,云平又低头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不,我怎么问你这些事?这法阵是阿澄做的,只怕旁人轻易破解不得。”
于是她又对二娘道:“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等单不秋来了,你便去关掉飞舟上的防御法阵,叫那些仆从使役都提早离开休息,不要上到这里,另外……”
云平在屋中走了几步,说了半天又说不出什么,只是轻叹了一口气道:“还是没有她的消息么?”
二娘晓得她问的是谁,于是摇了摇头道:“不,还是没有消息。”
云平背对二娘站着,并不曾瞧见二娘面上有些纠结无奈的神情,听到她这样回答,便也不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叫二娘下去,二娘晓得她的心思,便不曾多待,只是退出门去遣了旁的人来,去将单不秋带上飞舟。
那飞舟极大,装饰极为华丽,便是明云阁的有些东西都比不上,单不秋也曾听闻这位云平那日一掷千金买下五十七件拍品,本以为是夸大之词,现下却觉得这人的财力同她的心思一样深不可测。
可就是这样富有的人,屋中的装饰却极为朴素简单,进到屋中,单不秋定睛一瞧,就发觉那些细小的陈设物件无一不是珍贵稀罕的,但这些东西在这却被人随意摆放,胡乱摆在那里。
云平依旧坐在那里沏茶,听见轻微的机械声响并拐杖敲击在地上的的笃笃声,就立时明白来人是谁,于是站起身来将手一指座位,想请单不秋坐下。
单不秋却不理会,他来时匆忙,心里头憋了许多问题要问,只是甫一见到云平,那问题就立时问不出来了,腹中许多话到了最后,也只是问了一句:“净台还好么?”
云平见他不动,面上神情张皇无措,不由轻叹一声:“我不晓得他好还是不好,我也不过是个送信的人罢了。”
单不秋又问:“那他现在在哪里?”
“清音寺。”云平认真说道。
“清音寺?”单不秋怔愣一会,“他去哪里做什么?”
“信上没说么?”
“他只和我说汤相公死了,是被薛家主发疯杀死的,薛家上下叫他发了疯的父亲都杀完了,只有他侥幸逃了出来,我……我……”
云平瞧了他一眼,叹息一声:“他还没说么?他已断了右臂。”
随后继续轻声道:“是叫他父亲斩断的。”
单不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紧接着突然大叫一声,眼中又落下泪来:“难怪!难怪!既是如此,那就说得通了!”
原来单不秋漏夜赶来询问,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那信中的字迹歪扭,全不似薛少尘以往书写的笔迹,除了信封上的“单不秋亲启”五个字因为笔画简单,多少还有以往的风格在,那信中其余内容字体,一旦书写笔画过多繁复,便会出现字体扭斜的情况。
单不秋苦笑一声,又往前走两步,右腿的机械也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声响,却好似给了他提示一样,眼中闪出希冀的光,有些语无伦次说道:“李三姑娘!李三姑娘!她能救得我的右腿,那净台的手臂是不是也……”
云平闻言却摇了摇头:“不,他不肯。他说他这样也很好。”
“很好……很好?断了条胳膊怎么能算是好?”单不秋的眼圈发红,“哪有亲眼瞧见自己的父亲杀了自己的爹爹,自己的胳膊被父亲斩断还有‘很好’的道理?他甚至……他甚至叫我不要再去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