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云平(GL)(290)
——他从没有用这种眼神瞧过自己。
薛灜叫这一眼受了极大的惊吓,不由出了神,而只是一转眼的功夫,汤哲便被薛少尘推着走远了。
等到薛灜回过神后,他已经回到了书房,心中惴惴不安,那隐约的惶恐到了极点,心中的不安和苦痛似乎都涌现出来,他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然后叫了随汤哲与薛少尘一并去往天极宗的人来问话。
“一路上相公也是很安静的。”
“然后呢?”
“然后他到了那个小宗门,便不许我们再跟着了——您知道的,他是主人,又加上少家主在,我们也没有了跟上去的理由。”
“你继续说。”
“但是过了不过几个时辰,就瞧见少家主匆匆忙忙带着相公回来了——就是那时候,我们都瞧见,相公的头发全白了。”
“全白了……”薛灜听了这话,心中一紧,喃喃自语。
他晓得只有受了大惊大悲等刺激才会叫人一下子白了头,于是他示意那个仆从继续说下去。
“上了飞舟之后,就急忙启程回来,相公睡得昏沉,好似被魇住了,怎么样都醒不过来,直到了回程一半的时候,才好像终于从噩梦里脱离出来,但是他一醒来,就要求我们改变道路,往薛家一旁小城的城郊过去。”
“他……他做什么要去那里?”
“我们不知道,但那城郊停了一艘巨大的飞舟宝船,极为绚丽夺目,我这辈子头一次见到这么华丽的飞舟。”
薛灜听到这里,眉头一皱:“极为华丽的飞舟宝船?”
“是,是的。”那仆从道,“和那艘飞舟比较起来,我们的穿都显得破落渺小了。”
“然后呢?说下去。”
“然后,然后少家主就同相公两个人一起上了那飞舟,时候也不长,左不过半个时辰到三刻钟,可相公去的时候精神尚可,回来的时候就像是被定住了,只是一动不动坐着,之后回了舱内,还听见他说什么胡话,诶,不像相公以往的模样,好似发了疯一样,旁的人都不叫近身,只有少家主哄得他去,之后就是昏沉沉睡着,到了今日回到家中才有些精神,可还是爱理不理人的模样。”
听到这里,薛灜心中多少已有了些了解,他挥手叫仆从下去,想起之前去叫人探查云平云澄两个人时,曾有人提及过那艘巨大华丽的宝船。
阿哲是去见了云平?亦或是云澄?
薛灜把自己关在屋里,用笔在纸上写下云平云澄这两个人的名字。
随后又写下天极宗、雷娇,脑子里糊成一块,但始终清晰记得方才汤哲给自己的那个眼神。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薛灜的脑中一想到这个事情,那忧愁和怀疑就如潮水一般涌动,无论如何都不能止歇。
他白了头,在天极宗,是不是他在那儿知道了什么!?
薛灜越想越急,只觉得心跳如雷,只想知道到底在天极宗发生了什么事,于是禁不住那复杂的情绪与感受,对着门外大喊。
“把少家主给我叫来!”
那命令传出去不过一会,薛少尘就推开门进来了。
“父亲,您找我什么事?”
年轻人恭顺立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低着头,不敢直视他。
“你们在天极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爹爹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薛少尘并不曾听到汤哲与雷娇的谈话,但他在一旁看着,只是将事情的情形大致说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且说到汤哲白头前后的行为举止,薛灜就立时站了起来,面色阴沉:“然后呢?你们出了天极宗,又往哪里去了?”
薛少尘不解,但父亲问了,他自然老实作答,当说到汤哲自云平书房中出来之后,失魂落魄的模样,言语中带着心疼。
薛灜站在那里,只是冷冰冰问道:“那你晓得你爹爹做什么要去云平那里?”
薛少尘并不知道。
薛灜听罢,也不管他,只是推门出去,他心中不安几乎化为实体,感觉如同水包裹住他,叫他不能呼吸,他决计要去问清楚,于是便往汤哲院落走去。
与往常不同,汤哲院子里的仆从又好似消失了一般,薛灜推门进去的时候,没有一个服侍的人在,只有汤哲坐在轮椅上,一身白衣,对着敞开的窗户往外去看,似乎沉浸在美景之中,没有察觉薛灜的到来。
可不待薛灜开口,他就开了口,语气平静淡漠:“你既来了,也省了我去寻你。”
这话一出,薛灜便知大事不妙,他深吸一口气,想要开口,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说了个“我”字,就又被汤哲截断话头了。
“我都晓得了。”他声音淡淡,外头的光照在他一身白衣上头,仿佛会发光,却叫薛灜恍惚间想起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