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女否+番外(192)
徐桦桦扒来扒去,最后干脆把自己的裙子脱下一件,把挖到的土块什么的都装进去,最后回头带着恨意狠狠踩了几脚那个坑,把它踩平,负手离去。
娟儿跟进来,徐桦桦又瞪了她一眼。娟儿跑了。
过了一会儿,云雀端着洗脸盆走进来,徐桦桦把瓷片放在里面,自己的手也伸进去,泥水血水混在一起,一片脏污。
过了好一会儿,徐桦桦才把一片瓷片拿出来,用自己的衣服擦干净,再去洗第二片、第三片………
云雀在一旁比划手指,徐桦桦看了一眼,抬眸问:“你想问,为什么我还在等他?”
云雀点头,又摇头。
过了一会儿,云雀终于深深点了一下头。
徐桦桦一边在泥水里洗瓷片,一边道:“他说过的,无论他做什么,让我不要问,不要看……不要…………”说着泪水落到了血水里,徐桦桦在那一刻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真难看。
“云雀,不许说出去。”徐桦桦低着头道。
云雀比划两下,示意同意。良久,云雀找了张纸,写了什么东西,给徐桦桦看。徐桦桦用小血手拿着,上面写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字:“你信他”
徐桦桦点头:“我信他。”
“好。”云雀比划给徐桦桦,安静候在一旁。
徐桦桦开始自言自语:“我爹把小婉的东西都藏起来了。这是小婉的酒壶,小婉送的方帕、胭脂、骨笛、金花。他是在乎我的,是在乎的……”
到现在,徐桦桦真的开始怕了。
她怕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有一件事令楚婉不解,她遇到的帮自己的人脖颈后都有道疤,楚府那人、那个宫女、小太监,太傅身旁小厮似乎也有……可楚晔留的人怎么会做太傅的近身护卫?
除非,叶龄就是楚晔!
楚晔已死,他留下的人近乎遍布京城,也是如此,自己才有可能活命。
可楚婉一直怀疑,楚晔没死,她走的每一步,背后都有人先预知到,才能继而派人相救,而那人,必然身居高位,或是陛下近臣,能密切接触李守谦的……
楚婉当年逃出楚府也就六七岁,甚至更小,她记不清了。
楚晔是她二哥,他小时候被爹娘所救,那时他只是一个被拐来的孩子,关在木笼里,与其他孩子一起,要被送进宫里,做小太监,爹娘看他们可怜,买下他们,可那孩子当时不会说话,赖着不走,久而久之,一家人也都习惯了。吃饭时也会叫上他,骑马时会叫上他………
娘亲细心,发现娴姐欺负那孩子,于是与楚苟商量,把他收为义子,望他吸收日月精华早日开口说话,取名晔字,排在楚曦后,当时楚婉可不顺眼了,她头上原本就有三个大的,曦哥、娴姐、眉姐姐,再来一个,她又要被压一头。
于是啊,她就总是拿他不会说话开玩笑。
后来,楚晔会说话了,楚婉就拿他不会写字开玩笑。
再后来,楚婉没什么能压过楚晔,总是闷闷不乐,可是楚晔总是笑着,扎着个高马尾,楚婉总是觉得他在嘲讽自己,于是总是故意不与他说话。
再后来,楚家满门被灭,那一日的火,烧得格外亮,整个京城的黑夜都仿佛被火光照亮了。
楚婉有时记得,有时又觉得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毕竟那时年纪小,记不清了。
她记得她躲在井口,看着屋子里燃着熊熊大火,屋里爬出来一个只有上半身的丫鬟,她的下半身已经被烧掉了。
那姑娘似吼不出来,可面目狰狞,楚婉当时怕极了,抱着自己贴在井边,看着官兵把父亲提走,杀掉面前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她当时吓得什么都忘了,也动不了,只感觉到有个人在拉她,再之后,她记得楚曦把自己的眼睛捂上,抱着自己跑……
也不知道在哪,楚婉听到身后有一个姑娘说了一句:“爹,这个姐姐好漂亮啊。”她不知为什么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好可恶,所有人都好可恶,他们都在街上笑着,每个人都在笑。
好像只有自己在哭。
所以,十岁之后,与楚曦在军营里生活时,她再也没笑过,也没哭过。
直到遇到徐桦桦,她真心笑过,也撕心裂肺哭过……
楚婉把思绪转回到叶龄身上,突然想起叶龄似乎每时每刻都在披头散发,若不是讨李守谦欢心,就是想掩盖什么……疤吗?是了。
是了,叶龄就是…
楚婉激动不已,忙喊:“念念!去查……去查叶龄。”
好像下一刻,又可以依偎在他们身边。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做被压一头的那个最小的妹妹。
徐桦桦在床边坐了一晚,床铺上都摆满了碎瓷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