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消失的1984天(59)
思停笑笑,刻意不去想那么远的事。
八月中旬,距离大学报到越来越近,大家都等着一拿到通知书就告别这座小城。
岑瑾的笔记销售一空,加印了50套没卖完,打折处理后一共到手六万块,小杜骂道,“妈的,简直是抢钱!”
岑瑾笑疯,兑现承诺带她们去省城吃了顿人均300的日料,一回家就收到噩耗:思停落榜了。
北林分数线出来,566,只差三分。估计大家都想冲冷门,反而把分数抬高,要是报首师就进了。
思停不定得哭成什么样呢,岑瑾赶紧去找她,思停下楼果然红着眼,但情绪很平稳。
“没事,我陪你复读。”岑瑾握住她的手,思停不声不响的更让她心疼。
思停摇摇头,“考哪儿算哪儿吧,二本也行。”
“不行,别胡说,而且我们要在一起!”岑瑾说完又内疚了,要不是她总想牵着思停去北京,思停也不会落榜,说到底还是她自私。
“思停,我再考一年一样上北大,但你肯定能去更好的学校,就当给我一次机会,是我……”岑瑾先哭了,是我害了你,她在心里反复说。
思停无奈地捏捏她的脸,“阿瑾,我考什么样和你妈关系不大,我就是爱紧张,再来一年也一样。何况我不想再遭一年罪了,像你说的,考研再努力吧。”
又过两天,江城大学联系思停,问她愿不愿意去念传媒专业。江大也是一本,江城也是大城市,除了远点儿,在西南,作为第二志愿已经不错了。
思停同意了——这一次没跟岑瑾商量。她当然不怪岑瑾,一起去北京是她们共同的梦想,但复读意味着重新经历一次未知,她们在一起后的波折太多了,她害怕重来。
一整个热闹的暑假因这一个消息沉寂下来,岑瑾一想到和思停共度的时间只剩十天,以后要面对的是华北到西南的距离,她的心闷得喘不过气。
薛雅芬张罗要办谢师宴,来和岑瑾商量。到时候难免有讲话、敬酒环节,她怕这孩子像小时候似的不配合。
岑瑾笑笑,“我都听你的,但有一样,礼金分我一半。”
薛雅芬一愣,叫道,“你这孩子,家里就你一根独苗,以后什么不是你的!”
“那不一样。你请客我冠名,咱俩合股,我必须分一半。”岑瑾说,“老岑那边同理。”
薛雅芬白她一眼,“那你和你爸说去,他同意我就同意。”
薛雅芬预估礼金不是笔小数,怕岑瑾拿钱给路思停,不如先把皮球踢给岑海涛。
“说起来,我好像有日子没见过老岑了”,岑瑾瞅瞅薛雅芬,“你俩要离了吧?”
薛雅芬身子一顿,岑瑾说,“老岑去陪读,一方面是看着我,另一方面也是和你分居。周末你一过去,他就睡客厅,说你嫌他打呼噜,呵呵,从我生下来他打呼噜就是一绝,你以前可没嫌过。”
薛雅芬在厨房喝水,不接话,岑瑾垂着头说,“我看过我爸手机,你们说好等我考完就离婚,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看的,那天奶奶给他打电话让我接,你的信息正好进来。”
屋子里安静许久,岑瑾深吸口气,“薛局,你和那个叫张升的,是真的吗?”
薛雅芬转过身,一副领导训话的神情,“小瑾,婚姻很复杂,你现在不懂也不要问。”
岑瑾点点头,“我也不想问。现在你、我、老岑是独立的个体,三家合股,我抽一半,你同意就办,不同意算了。”
“岑瑾你反天了!”薛雅芬喊道,“从考完试你就没一张笑脸,我和你爸辛辛苦苦供你,就比不上那个小屁丫头!别以为你假期挣了几个钱就能跟我叫板,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岑瑾不可思议地看着母亲,苦笑道,“薛局,你把官场那一套带到家里,用在我身上,不合适吧?我才明白,你们婚姻的最后结晶就是合作一出阴谋诡计,针对你自己的孩子!对,你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孩子不是孩子,可以随便往人身上泼脏水,逼人转学,路思停是凭本事考的重点高中,就因为你一句话,她就要去念普高,在高三最重要的时候!”
“我没让她转学,我只要把你的学籍转走!转学是你们校长让的,和我说不着!”
“校长不也是为了讨好你和你拉来站台的市领导!”岑瑾气得眼睛通红,全身直哆嗦,“薛雅芬你记住,我明白你们那一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以柔克刚黄老之术,我念过书,我都懂!但我恶心,你听懂了吗?每次我想起你们左一腿右一腿,还来教育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就恶心得想吐!”
她站起来说,“你知道过了这么久,我为什么不和你们算账么?因为我不需要了,我的事再也不用你们管,我爱跟谁,男的女的,都是我的事。上大学我不会再问你们要钱,用我时我到场,你们老了我会尽义务,嗯……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