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冰记(78)
“我不该说那话,这件事也怪我。”昭月又说。
“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该说她没有凡人的样子,她怎么会信呢?她投了凡胎,现在自然是凡人,怎么会凭你的三言两语就打翻她十几年的凡人经验。”
“无论如何,我已经说了,信不信只能由她自己了。”我说着又呜呜哭起来,哭着爬到床上去,看着床顶的帘子又不停地掉眼泪。
昭月到我身边躺下,“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我……她已经赶我走了。昭月,如果我走了,你留下好吗?你看着她,我会放心些。”
“这个你放心。”
昭月后来又说了什么,我睡意朦胧着没有听清。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醒了过来,坐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核桃般的眼睛,起身收拾了东西。
昭月在床上懒懒地问道:“你当真要走?”
彼时我还因白凌的无情赌气:“那是自然。”
接着我便听到门外传来秀珠的声音,她似是在和什么人说话,“宁姐姐,你怎么不进去?这是什么?”
我好奇地走过去打开门,看见白凌和秀珠正站在门口,秀珠手里握着一个小瓶子,我打开门,二人的目光皆落在了我身上。
秀珠道:“咦?你的眼睛怎么了?肿成这样?”
我说道:“昨夜看了本戏折子,说一个痴情人苦追心上人,结果被心上人拒了的故事,我为那痴情人的痴情哭了一夜。”
“想不到你竟这样多情,哎?你这脖子怎么了?”秀珠说着便靠近我,却被白凌猛地拉到她身边,这是做什么,怕我这妖突然张口将她妹妹吃了么?
“宁姐姐,你拉我干什么?”秀珠回头看她一脸好奇,又回头问我,“你怎么搞的?不是伤了这儿就是伤了那儿,自从你到相府来,没见你几天是完好的。”
“这点儿伤算不得什么,腿断眼瞎不是都好了么,左右我是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孤家寡人,完好了也没人来爱我……”我扁起嘴,作出一副可怜样。
“你今日说话真是奇奇怪怪,哎,你竟然能看得见了!果然,我就说你是神医,医术滔天。”
“你手里拿的什么?”我问道。
秀珠低头看了看,又问白凌,“宁姐姐,这是什么?我刚才来,就看见你把它放在门口,也不进去。”
白凌看了看我,抛了句:“雄黄粉。最近府里蛇多,白青姑娘避着些。”
我听了这话,气得转身进了屋,秀珠也紧跟着我走了进来,她看见我桌上收拾的包袱,大叫道:“白青,你要走了吗?”
“是啊,寄人篱下总是不好的,说不准就碍着谁的眼了,我想我还是走吧!”
我故意大声向门外道,白凌听了这话,果然走进屋来,但是还是站在门口,双手环在胸前,一脸漠不关心的神情。
“你可不能走,过几天我成亲你必须要在场。”秀珠说着摇起我的手臂。
“不行我必须得走。”我看着门口那人赌气道。
门口那人却走近了,问道:“成亲?你要和谁成亲?”
秀珠被她凌厉的样子吓到,怯怯地回了句:“吴辛,宁姐姐,你应该认识的。”
那个捕快?秀珠怎会认得他的?
“谁同意你们成亲了?”
“姑姑姑父都同意了,他们说会为我们择良辰选吉日。”
“不行,你现在和我一起去和父亲母亲说,这亲成不了。”白凌说着就拉着秀珠的手臂向外走。
“为什么啊?宁姐姐,你放开我,你拉得我手好疼。”
白凌听了依旧紧拉着她的手向外拽,秀珠被她的这副阵势吓得大哭了起来,白凌听到她哭,立即放开了她的手臂,将她拉到桌子前坐下,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可知那吴辛是个什么人,你就与他成亲?你们才认识几天?”
“爱情倘若真的来了,几个时辰也可定终身。”
“定终身?真是笑话,你这样拎不清,父亲母亲怎么也任由你胡闹!我要去找他们说个明白,将这桩胡闹的婚事退了!”
白凌说完又过来拉秀珠的手,秀珠却紧紧抱住桌子不愿走。
白凌见状只得作罢,一个人气势汹汹地走了。
秀珠见她走了,伏在桌子上又哭起来。
我走到桌子旁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喝起来,一杯茶下肚,秀珠也哭够了,两双哭得红肿的眼此刻四目相对。
“今夜我便要写上一本有情人难成眷属遭亲姐姐拆散的戏折子,白青,到时第一个拿给你读,你一定也要像昨夜一样为我哭上一场。”她说着又呜呜哭起来,好像那本戏折子已在她脑子里演起来。
“先别哭……”我说道,倒了杯茶递至她面前,她抬着泪眼望向我,大概是希望我说些好话安慰她吧,我诚实地道:“喝点水,要不就没眼泪可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