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冰记(59)
“宁姑娘,涂上药膏可还痛了?”我问道。
“不痛了……”她回答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叫白青。”秀珠又抢先道。
我真想给她毒哑啊,观众们,我肯定不是讨厌女人,更不是讨厌她这个人,我是讨厌她老是剥夺我和白凌说话的机会,我平白觉得我换了凡身竟多了几分妖性。
“我大名叫白梧清,白蛇的白,梧桐的梧,清明的清,给我取名字的人在梧桐树下救了我,还说希望我以后脑子清明些懂得保护自己。”
“好浪漫啊。你怎么跟我说你叫白青?”秀珠说道。
好吧,看在她夸那一刻很浪漫的份上,我决定将毒哑她的计划作罢。
白凌没有答话,我看着她的身影从帐子里缓缓起身,然后拉开帐子走出来,我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地快跳出来,紧张地不敢看她,只敢低头看她光着的脚。
她的脚白白的,脚趾头踩在地上变得发红,让我想到大圣扔下来的桃子的颜色,我看着她的脚一步,两步,靠近我。
“你说你的名字叫什么?”我听见她问。
我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她,她一双眼睛不笑时便显得锐利,眼睛湿润,黑白分明,像是注满了月光,又像添了碎银一样发亮,嘴唇没有涂胭脂,有种健康的血色,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袍,应该是轻纱材质,衬得她那张如工笔画画过的脸更有故事感了,让我很想用余生卒读。
发髻应是睡乱了,歪向了一边,其余散着的头发懒散地搭在她肩上,乱发丝丝,嘴唇微红,很想吻她。
第32章 冰冰冷冷的她?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她又问了一遍。
我咽了下口水,心里既紧张又兴奋,转世投胎,她肯定不记得这名字了,可我心里偏偏像是飞来一阵蝴蝶,在我心尖儿上盘旋飞舞,我努力让自己盯着她的眼睛不要躲闪,道:“白梧清,梧桐的梧,清明的清。”
她的眼里没什么额外的信息,只有狐疑的打量和高傲,她走到一张榻上坐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我低下头,感到那片蝴蝶一片一片地落在地上,混在泥土里。
“你这膏药当真不错,我这会儿竟感受不到疼了。”她说。
秀珠听了立刻跑了过去,亲昵地挽起她的手臂,道:“宁姐姐,我就跟你说吧,她可厉害了。”
“你从哪里来?”她又问我。
我彻底明白她绝不可能在此刻想起任何关于过去的事情,心里倒觉得坦然了,不再紧张,道:“我从虚无山来。”
“那你要到哪里去?”
“她说她是找师父途经这里。”
我看了秀珠一眼,说道:“是。”
“我妹妹那日集市纵马不小心碰伤了你,希望你雅人有雅量,不要记恨她,本想着如果你因她得了腿疾,我们相府会养你一世。
但如今你自医痊愈,相府自是不会禁锢你的来去。当然,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们不会短了你的。毕竟,错了就要承担责任。”
白凌虽彻头彻尾地不认识我,不记得我,但她的性子还保留了七八分,很冰冰冷冷,很护短,从不说些宽慰人的话,一上来就是冰冷的官方言辞。
“我没什么想要的,只是我的腿疾还未完全好,希望能在这儿再借宿一两日。”
“当然可以,你想在这儿住多久都可以。”秀珠说道。
我看向她,微微笑了笑。
“你走时使下人与我说一声,我会为你备好白银千两,就当是秀珠撞了你的补偿,你可以不要,但我们相府绝不会短你的。不然说出去,成了我们相府不会做人了。”
“好……”我应了一声,心中对她生了失望。
“如此,我就告辞了。”我又说道,她点了点头,我转身离去。
我的腿没有完全好,走得很慢,我过了一扇门走到外屋时听见秀珠说,“宁姐姐,你怎么这样说话?”
我听见她说:“秀珠,你还记得几年前你来这儿也救回来一个人么?他当时也是什么都不要,父亲说赠他白银千两他也不要,结果出去就大肆抹黑我们相府,说是欺负平民百姓,打伤了人不赔偿,父亲因此在朝堂上被人参了好几笔呢。
像这种来路不明的人,不应该心软善良,听她说什么都信。况且她如真伤得那么重,怎可能这么快就好?什么虚无山,我看就是瞎编的。”
“宁姐姐,你不是用了她的膏药么?怎这样说?”
“我伤的本就不重。”
我走了出去,没有继续听,恐继续听下去,万一被人走出来撞见更说不清了。
我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这样不喜欢我。
白凌很聪明,她感受到了我的目的不纯,可她不知道,我的目的不是中伤相府,也不是为了钱,我的目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