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孟婆汤(58)
这时常画走来叫他们一同去用早餐,褚石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老三褚志的爹爹是货郎,过年难得歇在家里便也拱手告辞了。
“恭敬不如从命了。”最小的褚砚像模像样的拱了下手,惹得一旁的常画笑出了声,他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太拘礼了,面上一片绯红不知道该看哪里。
“既然大哥和三弟有事,我和四弟便叨扰先生了,爹爹巴不得我在外面蹭饭呢呢。”褚源笑了笑,不痛不痒的开了个玩笑。
常墨的眼眸闪了闪,他们四人按照出生先后论资排辈以兄弟相称自己是知道的,老大褚石向来与自己不亲近,心思也重。
只是老二褚源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行事这么稳重,倒是让人刮目相看。老三褚志站了些商人习性,虽然爱算计但对自己这个先生还是极为尊敬的。
至于老四褚砚一直像个孩子,还需多多磨练呀,常墨想到这笑了笑,也开玩笑道:“那可要少吃点,不然等你们走了,娘亲该你们先生了。”
“大哥胡说,娘开心着呢。”已经十一岁的常画听到常墨说娘亲坏话,顿时就不愿意了,便开口反驳,谁知话一出口,面前的三个人都齐齐笑开了声,她一头雾水的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跟着傻笑了两声,逗的其他三人笑的更大声了。
常母将桌凳般到小院里,把饭菜摆弄好,听到前院里传来的笑声,她无声的笑了笑,好久没听到大女儿笑得这么开怀了,如今她们母女三人也算在褚村安定了下来,虽然比富贵人家要差的远,但至少能养活自己,勉强也算吃穿不愁了,日子呀会越过越好。
二月底,初春的天气尚有些寒冷,常墨慢慢的走在乡间小道上,距离县试还有半个月,明日就要带四个学生去县里赶考了,她看了眼不远处的河岸,远远的就看见有个人站在河对岸。
太阳的余晖尚在,视线里虽然还算明朗,但这不远不近的距离却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依稀看得清身形,是个女子,略一顿她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是那个女人。
如进虽然入了春,但天气与冬日相差无几,又值农闲,所以没有什么人会出门来这冰冷的河岸。常墨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仍旧看不甚清,但她知道是那个女人,柳氏族长柳子辫的小女儿,柳小羽。
也是自己前世娶进门的妻子,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只是身形便能认出来,她断不会看错,想起不日前送香囊的小丫鬟,常墨正向前的脚停了下来。
脑海里无端的响起一个声音,似远似近的一句话反复回荡“你可知有个姑娘爱过你”。
只一瞬,常墨确信听过这个声音,也听过这句话,是在那里听到的呢?她揉了揉前额,怎么都想不起来,看来是自己前世作恶多端被砍了头,浑浑噩噩的连记忆也被带了些去。
有个姑娘爱我?呵!自己刚升县太爷的时候,想投怀送抱的女子可不少,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个傻的。
站在原地遥遥相望片刻,常墨转过了身,不懂自己为什么要用遥遥相望这个词,她摇了摇头,把心里乱纷纷的念头都丢掉,眼下最重要的是县试一事,其余一概不该理。
视线里的人不再往前,不知过了多久终是转过了身去,柳小羽的身子颤了颤,又在原地待了一会,直至眼里的那个身影变成看看不清的一个墨点才离去。
她已经壹拾有七了,同龄的玩伴有的已经有孩子了,爹爹与大哥一直希望自己嫁个对家族有助益的人。
去年她偷偷看过大哥的来信,原来是打算把自己嫁给新秀才的,所以当知道去年邻近几个村子里只中了秀才,且那个人还是常墨的时候,她心里的小鹿立时就把自己撞了个七荤八素,差点晕了过去。
本以为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谁知道是空欢喜一场,想起昨日爹爹说的话:“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今年县试和府试是前后脚,定要把握住机会找个有前途的。
柳小羽惆怅的回过头,视线里早已空无一人,她紧握住手帕,沉重的扭过头,朝着自己的路走去,不再看身后的一场虚妄。
三月初一,常墨带着她的四个学生到了育林县县城,晴空万里街上偶尔可见身书生模样的人,离县试仅有十日之期,便是穷乡僻壤的农户,家里有童生的也会砸锅卖铁让孩子早些进城,住个好点的房间熟悉一下。
育林县此时的县令姓林,字之理,是个处世圆滑之辈,在这育林县一待就是二十多年,稳稳的坐着一把手的位置,说到底是贫苦出身,在朝中没有什么人脉,所以才没有升迁的机会,如无意外怕是要在在个小小的县城待上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