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画唐(86)
闻声,崔绮玉认真的想着这个问题。
如果能选择怎么死,我会怎么死?
恍惚中,她想起那天,在东院的私府时。
似乎一切,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如果在那天之前,就看穿了那个伪君子。
阿父也不会因他而被流放。
我,也就不会落得今天这境地。
如今那伪君子,就在城外,这持续到现在的轰鸣,就是那伪君子在坐镇施令。
“我想杀死一个人。”崔绮玉抬眼看着朱友球:“正在攻城的统帅,叫刘筠。”
“我想杀了他,或者,被他杀死。”
闻声,朱友球想起崔绮玉的家室背景,登时心起兴致:“你阿父与他同在堂上,你阿父的腿也是他打伤的,既然互为仇敌,你又如何接近他?”
第49章 使节和谈
“哈哈,半天功夫,便轰塌了云州城防楼近三丈缺口!”
“不出三天!定能将之夷为平地!”
睦王心情大好,远眺着对面,被轰得犹如破烂的城防楼。
他兴奋举杯,与众副将豪迈共饮。
“主帅大人,那厮绝不敢派兵出来送死,待这城楼推倒,我等立刻率领翊卫军,主动出击!”
“诶?不必,不必……”睦王放下酒杯,说道:“此战,慢慢陪他们打。”
说着话间,睦王眼神示意刘宛筠留下:“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我与大人有事要聊聊。”
“是,主帅大人。”
清场后,睦王又找人叫来李祺,随后开门见山道:“祺儿说,你对朱晁内部,相当了解?”
这话一出,李祺顿时尴尬:“皇叔,我只是想降低伤亡,所以才那样跟您提一提的。”
刘宛筠已明白这两叔侄,打起了什么算盘:“你是想让我把了解的列下来,按名单来瓦解朱晁内部,以此收复云胜?”
“嗯,如此不好吗?朱晁喜怒无常,一怒就要杀人。”
“不如借他这缺陷,再辅以其他法子,同时持续轰城威慑,逼他投降。”
“毕竟云胜盘踞五十余万叛军,百姓数目未知,陛下心善仁厚,见不得伤亡太大。”
刘宛筠冷着脸拒绝道:“下官所了解的很肤浅,不足以撼动其内部。”
“五十多万,死就死了,死不足惜。”
李祺被这冷酷话,惊的心口一窒,跟睦王面面相觑。
睦王沉下脸色来,冷冷道:“刘筠,陛下有令,吾乃战时统帅,你必须无条件服从本……”
“睦王,下官尊称您睦王,是下官识大体、知礼数。”
“下官乃正一品堂上,您,正三品罢了,无权指挥本官。”
“你!”睦王被气到了。
“皇叔皇叔,别急别急,我跟她聊聊去。”
李祺赶忙救火,拉起刘宛筠就往外走。
站在城楼上,李祺满心语塞,又因尴尬和惊诧而手足无措。
好不容易组织好语言,反倒是刘宛筠先开腔了:“来应州的路上,我就跟你说了,朱晁的叛军,是不能留的,毫无策反余地。”
“若有这余地,两年前,睦王挥师围剿,以二十万对阵朱晁六十多万,这一路打下来,就能尽灭叛军。”
“然而结果,朱晁一路败退至云胜,还保有了十余万军力,能策反的约十万叛俘,一大半都发配到了安东镇。”
“而河朔那几十万大军,不服唐廷已有百年。”
“道理全在这,非我狠心。”
李祺脸上,仍旧写着尴尬:“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把你的话,随意告诉别人的。”
刘宛筠满心无奈:“你们看不到代价是什么,所以不痛不痒。”
“我看到了。”
刘宛筠看着李祺,一字一顿:“我看到了投诚的叛军,不可能真心实意投诚。”
“我看到了若不将叛军尽数剿灭,反而为己所用,大唐将被反噬。”
“大唐会因为这反噬而亡。”
李祺撑着笑,一想若此言当真,那么叛军也确实,只听朱晁的。
现在也是听朱晁号令,不得不固守并御北。
此前以为刘宛筠琢磨战车,是为了百姓,原来……
更是为了尽数灭杀叛军。
“我看到你父皇,被朱晁杀了。”
“可惜我没有证据,因为证据……”
“是你父皇的尸首。”
此言一出,李祺被这话给震住。
“你……你怎么看到的?做噩梦了?”李祺不禁地有些慌乱。
“我看到禁军中,过半是朱晁的人,朱晁追击陛下,陛下绕柱躲藏,最终还是被刺死。”
“陛下一死,禁军立刻叛变,控制朝纲,满朝文武尽遭诛杀。”
“所以这五十万叛军,必须死,决不能天真地、想当然地,为己所用。”
不明所以、想不出有力的关联,毫无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