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拉瑟卡夫人(16)

作者:铎雅

帝国顶端的女人,当然不是想见就能见得到的,但刚好李贝卡和这位公爵夫人是远亲,所以经李贝卡安排,船驶入伽蓝南部的杜布罗尼克港口,那里正举行年幼亲王的订婚舞会,极尽奢华之能事,年幼的未婚夫妻是摆设,大人们嗨翻天。

卢瓦尔公爵夫人在舞会的间歇会见了布兰修·梅,公爵夫人当然不是什么“老太婆”,她美得像是罩着鲛绡的兵器,又几乎被打磨过度的宝石,总之让布兰修有点望而生畏,勉勉强强,还能从那张脸上找到一点点绣像少女的痕迹。

会面时,正是这位夫人跳了一整晚的舞、正是心情最好的时候,但看到那口箱子,还是明显有点被倒了胃口。夫人说她和塔图少年相识,相处的时间也很短,但这些都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几乎是上辈子的事。分别时很不愉快,后来也从未再见过面,一次都没有。她听说过塔图曾公开反对伽蓝一些新政(大多出于卢瓦尔夫人的手笔),可见长大后的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见面也是一种幸运。

她在第一次结婚后不久,确实收到过一把格尔迪奥斯钥匙,但因为没有锁的钥匙显然是没用的,到如今她也不知道那把钥匙被自己丢到哪个角落了。但公爵夫人还是很豁达的——都是陈年旧事,何必刨根问底。

且夫人很喜欢布兰修,邀请布兰修吃宵夜,对南岛贵族的礼仪、衣品和饮食习惯诸多肯定,简言之就是败金女之间,独特又真诚的惺惺相惜。

一大一小两人拥着毛毯,喝着牛奶蜂蜜茶,吃吃糖、撸撸猫,看看海平线上的每一天都如同史诗一般壮丽的日出,夫人提起曾经共同的朋友塔图:“知道吗,我原以为成为大商人,开船到处跑的那一个人会是我。”盛装的贵妇皱皱眉“嘶”了一口解酒的茶:“但不是,这么多年,我几乎从没有离开过伽蓝。”

从一个叫温辰尔萨的小岛屿,搬到一个叫崔西丹瑟的大岛屿。从小笼子,换了个大笼子。

“倒是她,晕船的克列西雅,迎着风雨掌着舵,满世界瞎转悠。”夫人嫌弃嫉恨脸,在朝阳下似乎与那绣像少女越发相似起来。布兰修摇头:“除非非常时期,克列西雅在风雨天是不会自己掌舵的,她这里”布兰修比划了一下左手无名指:“你知道的吧,她少年时出了意外,这根手指被截断了,风雨天会有些妨碍。”

克列西雅从未告诉布兰修,这段血腥往事的前因后果,但曾经居住于温辰尔萨将近十年的卢瓦尔公爵夫人是知道的,那是何塞派教徒脱离教宗时要付出的代价。

多年前的某个同样晴好的早晨,经受牢狱之苦、又遭爱人背叛的骄傲少女玛拉,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自己的名字,伪造身份,在旁人赠与的公民证上签下了“柏妮丝·梅可兰顿”这个名字,并由此正式开始自己的公爵夫人生涯。而公爵夫人不知道的是,当她头也不回登上离开席翁港的船,与此同时,受刑完毕、发着高烧,同样刚刚恢复世俗身份的克列西雅·塔图在人潮涌动的席翁港徒劳地寻找少女玛拉。

卢瓦尔公爵夫人向布兰修担保她的人身安全,并让李贝卡送布兰修回普绪克岛。夫人自己还要由陆路陪同亲王回克雷西特尔,两人由杜布罗尼克分道扬镳。

布兰修在回南岛的路上经过一个海上市集,最新一期联盟月刊头条,是:佩拉瑟卡与梅纽茵家当家人将如期完婚。

布兰修对李贝卡说:剩下的,是梅纽茵和佩拉瑟卡的恩怨,她要自己去解决。

四季如春的南方岛屿·普绪克,阳光充沛,云影飞移,海水清澈湛蓝,古老的城堡下鲜花丛丛盛放,近岛的海面泊满了来自海德茨的巨大深色商船,而群岛周边的居民以为这当然是一场盛大婚礼的前奏,南岛人民喜欢热闹,各类船只鲜花着锦纷纷向此处集结。

故事最开始与布兰修有过一次非常不愉快会面的那位汐王·佩拉瑟卡在城堡里等着她,向她出示了佩拉瑟卡家为梅纽茵还债的凭据,并给了她一份终极聘礼——看起来是一片并不起眼的,类同玻璃的玉片,在布兰修看来,有点像图鉴里古代东方的兵符。(没错,就是终极秘宝,果然被封筑在从穹顶掉下来的那个混凝土盒子里)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布兰修挺直了腰板告诉这位少爷,伽蓝方面会减免她的债务,而她会将那笔钱全数还给佩拉瑟卡家,现在她只想知道迪·坎贝兹的下落。

汐王·佩拉瑟卡指了指海面上最大的那艘帆船:如果你不肯嫁,迪·坎贝兹可能就要走跳板了。

布兰修跟少爷打商量,开出各种条件,只求把迪放了。但这讨厌的少爷毫不动摇,就要她在婚书上签字,万般无奈下布兰修要求考虑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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