豢神(230)
太白经天。
听见这个词时,公主目夷在心中冷笑,但面上还是带着和煦的笑意装作疑问:“乐昌君,您是父王的叔父,父王有几斤几两,您惯常是知晓的,怎的今日才有如此结论?”
在公主目夷才晓事起,便有从母后那里听说过许多关于齐国王室的趣闻,这位乐昌君几乎是齐王田朝的翻版,倒是有一点远远不如,最起码,好色程度上是要差得远的。
乐昌君今日不用她,日后也该考虑过继子嗣的问题了。
“公子申呢?”公主目夷没有等老头子的回答,步履不停,她问向眼前的一位面色苍白,二十不到的女眷。往常在武池殿她也与公主目夷同席过几次,那时姜奢还与她说公主殿下尚小,许多事情不懂,但那次席上才说完便是改口,后来姜奢每每念及公主目夷,态度便是愈加恭敬,连带着她也对公主目夷增加了许多好奇心,只是,从未没想过公主目夷还残存有稚嫩的脸上会露出如此傲慢的表情……带着十足的轻视。
这位贵女差点软倒在地,但还是颤颤巍巍地应声回答:“先前来通知时,乐昌君几位与诸位军士起了冲突,公子申调解不及,似是晕过去了。”
田昌意看向李德:“你们给打晕的?”
“那位便是公子申吗?”李德的脸更红了,稳重不足的表现就是摸起了后脑勺,“他说指挥使您定不会做这种事,说没有在侍卫亲军司中见过我,好像,除了指挥使您以外,我是最年轻的指挥使了。”
“我是武胜军的指挥使,你是侍卫亲军司的指挥使。论起品秩,遇到你时我还得给你行礼。”田昌意坦然说,“是我的问题,封你为指挥使时也没带他与你见面,你不认识他,很正常。”
“你封他做指挥使是?”听到这里,公主目夷也没注意看被从人群中抬出来的公子申,她想起来了些往事,问向田昌意。
田昌意也验证了公主目夷的猜想:“当日公子纠与公子康身死后,与赵都头一同来的不是还有一人么?我记得您称呼他为‘小指挥使’,来着。”特地重音放在了最后两个字。
“那人是李德,但站在这里的并非是那时的李德吧?!”
李德一听公主目夷这话,脑门上就开始冒汗了。
“这重要吗?”田昌意的表情很乖顺,“公主殿下,李德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李德。”
“是。田昌意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田昌意。”公主目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后,看着悠悠醒转的公子申道,“期待你成为齐王之后做出的成绩,公子申,不,你已经是齐王申了。”
公子申很懵,他昨夜一夜都在武池殿陪一众老臣们回忆齐国往昔的光辉岁月,李德把他打晕后反而让他睡了个好觉,但是这样醒过来,他更觉得自己在做梦了。
什么?发生什么事了?我是谁?我在做什么?公主目夷刚刚是在他说话?
“如果你能再杀掉其他的公子们,宗伯府那些啰嗦的老家伙们应该不会对你登上齐王之位有任何意见了。毕竟父王的儿子们很多,但是如果除了你之外的都死光了的话,就只能选你了。”
“……”公子申本能反应是转头,他没记错的话,公子失载他们昨夜与他一样都在武池殿喝酒的,现下他们应该也在附近。果不其然,转头的一刹那,他便准确地看到了公子失载青绿交加的脸庞。他表示不敢想,也不敢动,更不敢应声说话。
公子申是不说话了,但公主目夷可没打算给他时间:“齐王该由谁当或者齐国会葬送在谁的手上,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有很多人却认为这是很严重的事情。怎么样?我是这么想的。我想干脆让你当齐王算了。”
公子申惊得猛一抬头:“齐王……是吗?”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说这种话,公主目夷真的是认真的?
想了想方才田昌意嘴角弯起的弧度,公主目夷把握了一下自己的笑容。而见此笑容的公子申赶紧低头,往常的易急易躁全部龟缩入怀:“公主殿下您玩笑了,我在朝堂中历练甚少,而且诸位公子中比我能力强的大有人在,连做这侍卫亲军司一公事,我都觉得不堪为任,更何况父王现如今春秋鼎盛,这种事情实在不是我们这样为人臣为人子的可以妄议的。”
“这样啊,你是这么想的啊。你觉得比你能力强的人很多啊?”
“是的。公主殿下。”公子申被搀扶的右手颤抖的幅度更大了。
“你觉得父王还活着,这种事情不好商谈的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稷下学宫现在蛮流行这一套说辞的,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