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娶妉心照明月(99)
“那我弟弟呢?”宋明月焦急道。
陈孤月双目微眯,沉声道:“此子不可留。”
宋明月顿觉五雷轰顶,只见陈孤月眨眼间面复如初,和颜悦色道:“若安分守己,便无性命之忧。”
“国士可保我弟弟性命?”宋明月满怀心切。
陈孤月只微微摇头,叹息道:“他与我并无因果。反倒是宋小娘子你……”他欲言又止,眉头轻皱,沉思良久后,接着道,“老夫今日之言可深可浅,可入可退,若你想明白了,三月初四再来青墨院寻我。”
宋明珏见二人出来时,一个面色如常,一个面色铁青,不由得一愣。陈孤月似没瞧见,仍旧是一副慈眉善目的老儒生模样,丝毫不客套的道了句:“宋小娘子留步。”便自顾自出了门去。
蔡寻坐在墙根儿下,此处来往的宫人少,他也懒得装那清高风范。听闻响动,抬头望去,见是陈孤月出来便起身拍了拍尘土,嘲讽道:“没给人小姑娘吓哭吧?”
陈孤月故作高深,但笑不语,径直前行。蔡寻几步追上,二人并肩而行。陈孤月背脊挺直,自带高人气度,蔡寻背略佝偻,寻常老头儿一个。但远远瞧见二人的宫人都不自觉绕开了路,不愿与二人照面。
蔡寻暗自寻思了半晌,啧啧道:“当年你怎算的卦,皇后便心甘情愿把这丫头养大?”
陈孤月笑了笑,道:“你知道的,我这人不爱说大话,卦象如何我从不篡改半句。当年卦象说此女用之可成大器,废之则有损气运。”
蔡寻瞪眼,咋呼道:“那岂不是用也不是,废也不是,你这与废话何异?”
“皇后娘娘可不这么想。”陈孤月笑的意味深长。
蔡寻琢磨了片刻,长叹一声:“如此说来,此女已是你如今唯一的绊脚石?”
“你又知道我要作甚?”陈孤月眼底藏光。
蔡寻懒得看他那幅故作姿态的嘴脸,望了一眼天,道:“自古立长立嫡纷争不断,只不过不凑巧,咱们那位大皇子出身庶民,陛下的心思可不就放在了嫡子身上。贤者并非定是治世之才,嫡子也并非定成明君,几十年后的事儿老子可不操心。”
“依你所言,陛下想立嫡?”陈孤月循循善诱。
蔡寻一眼看破其心思,言辞不善道:“陈老鬼,你打的什么歪主意我可一点儿都不想知道。陛下的心思老子也不知道,何况谁人立东宫是陛下一人说了算吗?”
“枢密使温承近日可是与你走的颇为近?”陈孤月忽然没头没脑的问道。
蔡寻一甩袖袍,怒道:“他贿赂老孟与老子何干!”
陈孤月眉开眼笑,道:“那也是你青墨院的人。”
“老子又不是院首!何况他有陛下钦赐的青龙砚,陛下说东他敢往西吗?”蔡寻一顿痛骂,无比畅快。
算无遗漏的陈孤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二人是陛下那头儿的啊。”
蔡寻自觉漏了嘴,赶忙四下查探,转头怒不可竭道:“陈老鬼,你少套我的话!这混水老子可不跟你淌!”
陈孤月拍了拍他的肩膀,摆端正了态度,温声道:“老大哥莫气,你若是早早与我说明白,也省去这些麻烦事儿不是。走走走,咱们寻陛下吃酒去。”
蔡寻甩开他的手,一路骂骂咧咧往御花园去。
第51章
八公主大婚在即,宫中仍如往常一般井然有序。在宋明月思前想后,三思再三思的日子里,眨眼便离三月初三没几日了。期间陈孤月没在来过,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听闻陈国士回京后忙的脚跟不沾地,登门拜访者按日子排下去已排到了年末。
意料之外的是尚衣局的右司衣亲自登门,说是来寻前段时日送裁衣样图的先生,此番前来只为讨教一二。当得知,那位先生就是被蔡大家逐出宫的沈先生时年过四十却仍肤若凝脂的右司衣面露惋惜,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可知沈先生如今身在何处?”
宋明月暗自吃惊,沈妉心究竟是有什么样的滔天本事,能让这位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右司衣耿耿于怀?
见宋明月面露难色微微摇头,右司衣这才彻底死心,垂头丧气离去。宋明月私下里猜测,定是贵妃娘娘在嫁衣上与尚衣局为难了,否则依着绿菱对这位右司衣为人刻薄万年嫁不出去的老姑婆评价,怎会低三下四的来求人?
少年心性的宋明珏却对此大为不耻,愤愤不平的批判贵妃娘娘毒妇心肠,明面儿上不敢吭声,就私下里折磨下人,最是心思歹毒。八公主大婚是皇室的脸面,届时嫁衣未成,遭殃掉脑袋的还不是这些匠人。
宋明月喝了口绿豆粥,她自扫门前雪自然无暇顾及旁人安危,轻描淡写的道:“美人再美总有人老珠黄的一日,后宫的娘娘们哪个不是心知肚明。赵湮蕴偏偏事事都要争个高低,这不就把御花园的梅花都争没了,连带着赵環也搭了进去。姓赵的若不是尚念旧情,能由着她瞎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