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妖记(197)
王姨很快回来,俯身耳语了句什么,池渔瞳孔微微放大,随即恢复如常,只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起身,向着简松德意味深长道:“地产业依靠经济,或者我们直白地说,依靠稳定的大环境。如果……”
言尽于此。
简松德是在她走出会议室才恍然听出潜台词,脸颊两侧下垂的肌肉猛地一抖动。
池午骂骂咧咧,邓禹山也埋怨他老糊涂,听一个黄毛丫头白话。
简松德端不住气定神闲,指着对面三个池家晚辈,“你们务必尽快查清楚她一直在望江路搞什么名堂。不惜一切手段,一切代价!尽快!”
接着,他拉起邓禹山往外走,“咱们去找老池。”
*
车平稳行驶出两个街区,池渔意识到自己仍在不自禁地颤抖。她绞紧双手,直到指关节发白,才勉强将蔓延到指尖的颤意压下去。
看到屏幕上亮起闵秀的名字,她便意识到有事发生。
14个月又12天,除去集团工作必要,她把所有时间都耗在屠宰场,即使外出,她也能做到三天之内必回。
实验环境不允许,闵秀从来不打电话,离开两天以上,才会给她发邮件。
所以闵秀的电话只意味着一件事——
出来了。
王姨这三个字刻意轻描淡写。跟平时“饭好了”、“睡觉吧”没什么区别。
可就是太轻太淡,令池渔忍不住想她会不会听错了。
“三十……三十七分钟之前出来的,闵教授和洛博士说经过20分钟观察,数值稳定,情况稳定才通知到你。”王姨说着,打开左转向灯,准备变道。
池渔蓦地惊醒,“不,不转向,先别回。”
慢了一拍,车已经在左转向道上。
她咬了咬唇,“去滨江,不着急。慢点开。”
王姨后视镜看她,迹不可寻地叹口气。
跟她三年,一步步看她从遇事畏畏缩缩的小孩成长到独当一面的继承人。河西之行回来,她简直脱胎换骨,每一步走得迅猛却又稳健。
王姨理解不了为什么她能在谈判桌上步步为营咄咄逼人,这会儿明明是期盼已久的大好事,却又像阎王爷来索命那般慌乱无措。
但能看出她泛红眼底涌动的暗流。
太深太澎湃,不只是恐惧。
也就是年轻人能有如此强烈的情绪了吧。年轻真好。王姨想。
夜色初降,车从北门开进屠宰场,停在去年新建的实验楼前。
一幢两层小楼,和南区隔了五百米。中间象征性地竖了道篱笆,是南区北区分界线,遥可见好些非人扒着篱笆伸长脖子往这边看。
看到小池总下车,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娃娃脸“哇”一声哭起来,泣不成声地喊着什么。
离得远,又是逆风,王姨没听到,池渔似有所感,远远地打了个手势,非人们心不甘情不愿地后退。
娃娃脸巨人一步三回头,看着她进入实验楼。
外面两层高的实验室深植地下。
电梯从地下六层回到一楼,亿城集团杀伐果断的小池总站在大开的电梯前不动。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王姨抬腿拦着哔哔警告“请关门”的电梯门,面无表情地说,“我老寒腿要犯了,别逼我踹你。”
池渔:“……”
她王姨还是她王姨。
地下六层只留了安全通道的指引灯。指向的是迷宫般的岔路。
熟门熟路走过四道安全门,池渔的脚步越来越快,后来近乎小跑。到最后一扇门前,她停了一分钟平复呼吸,走进红外识别线。
门开了。
听到动静,洛娜转过身,继而退向一侧。
玻璃面板后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背对入口,身着宽松的白衣白裤,远处看,仍是细细长长一条,如瀑般倾泻的黑色长发垂至腰间。
约是不理解为何被一面透明玻璃拦住去路,右手握成拳头,指关节抵在玻璃墙上,上下试探。
洛娜说了句什么,她转过头。
远处看,面孔颜色浅淡得如同白描,唯眼眉是几抹重墨。
看到池渔,她弯弯眼睛,遮不住瞬间亮起的灿烂的光。
“晚上好呀,池渔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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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试验场空间宽广,整体呈正六边形。幽蓝荧光灯勾勒出极富未来科技感的轮廓。流动各色液体气体的管线铺陈整一面墙, 分别延伸至天花板和地板, 连接了一大一小两只卵形透明箱体。
小的那只高度与二楼平行,被同样色彩纷呈的能量管线托举, 放置在立柜上。立柜外壳透明,内部主体酷似太极阴阳鱼,一半玄黑, 一半亮白。
两个卵形箱体最大的差异是, 立柜上的小型箱体半开放, 内有一幅展开的山水画卷。斜下方的大型箱体则全封闭, 周围灯盏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