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近高低(537)
从舔狗一样追着她,到刻意拉开距离专注自己的学业,我以为高考后会不同。其实没什么不同,她可能对我还是特殊的,拿着图纸告诉我该从哪些角度着手,可我觉得自己像个工具人,还不插电。
赵佳琪说袁柳,你累不累?我觉得喜欢一个人挺累的,无论和她处于什么关系状态下,亲密或者疏远,还是若即若离,无论我是小心还是亢奋,甚至想平常心地对待她,但是都不对。只要还喜欢她,一切都不对。
喜欢一个人不累,无法获得同频道的呼应反馈才累。袁柳觉得她没有立场劝说朋友“放下”,旁观者也不能调整频道波段。她陪着赵佳琪一晚,等她情绪稳定后才得空看看手机,而俞任没有再发来任何信息。
无声也是一种心领神会的频段。袁柳睡到第二天快中午,带着朋友逛逛自己学校。而她不知道俞任还等在上海,她自己开车重游这座城市,没有约任何朋友老同学,打算一个人重走那些熟悉的打卡地点。只不过职业习惯熏染了她,最终俞任对着点评网跑了好几家茶馆。
俞任在品茶时,袁柳没想到袁惠方独自杀到了松江,看到赵佳琪时眼神陡然深沉起来。袁惠方不打算过夜,看了袁柳后又要赶动车回去,和女儿及同学吃午饭时,袁惠方对赵佳琪对打量渐渐变为疑惑:这孩子怪不得以前能大大咧咧地躺袁柳床上睡觉,样貌打扮都比自己女儿成熟,看着也知书达理,还一放假就从北京飞来上海看小柳。保不准这俩早就开始了。但是,这俩丝毫没有谈恋爱的热度,太客气了。
袁惠方放下心,临走前劝说女儿,“我看你这……也不热火啊。两个人做好朋友就好,你们啊,不太适合。”
袁柳摇头,“妈,不是这个,您别乱猜。”再说,我有合适的。
“什么叫合适?”袁惠方检票前反问。
互相揣得住那份喜欢就叫合适。袁柳将行李包递给母亲,“妈,路上小心,我后天就回家。”您也不用担心我,也别再突然袭击啦,我长大了。袁柳靠着栏杆目送欲言又止的母亲,看了眼手机,俞任还是没消息。
她揣得住喜欢,有时揣不住思念,还揣不住怀疑——这女人怎么如此沉得住气?明明上次她回学校前,俞任在高铁站和自己抱着足足十分钟,别人看着都不对劲了她还没松手。
袁柳思来想去,觉得俞任可能生气或者吃味了,因为大好假期,她陪着老友却没着急见恋人。陪赵佳琪逛时,袁柳心里不时地叹气。
“袁柳,你来读书后,你们每个月见几次?”赵佳琪问她。
“最多一次。”袁柳说她目前还没来看过,希望自己能好好适应大学生活,“女朋友年纪长点儿就这点不好,她不会像少女时期那样狂放不顾,太理性,有些事儿上自觉代入了家长的视角。”
可你能体会到她的在乎。赵佳琪回忆学神对自己的可能存在的在乎,“嗯,她帮我弄了不少讲座的票,可前提是那些讲座都是她感兴趣的。她说听完了后如果开心,就想找个人一块儿探讨下。”
“你和她探讨过了?”袁柳坏笑。
“这……”送上门的技术指导,“我不能拒绝。”赵佳琪脸红了,“我也觉得有了这层关系后,她就会更加离不开我。我错了,错得离谱。”女孩说她可能在乎,当我是海因里希·艾德勒那样的在乎,是她爱吃的一桌子菜中的一盘。而我只有她这一块面包。
“你们……探讨过?”赵佳琪反问袁柳。
女孩歪头想了下,“哪方面呢?”她已经逐步破坏了约定,顺利钻进了俞任的被窝,还被小海教导如何在皮相外表上更精进些,“她好像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袁柳摊手,“我尊重。”
“你也没有这些想法?”赵佳琪不解。
女孩半天没吭声,最后挤出一句,“你说呢?”
袁柳不知道,关心她们这方面想法的不止赵佳琪,怀丰年在被窝里抽空问候俞任,说“不必当春乃发生”,先春两日也无妨好雨知时节。俞任发出在茶馆的照片,“正好衔杯时”。
连印秀都关心,唆使卯生问了句干巴巴的,“俞任,怎么样,玩得还开心吧?”
“开心啊,逛了六七家茶馆。”俞任依旧甩照片,好让这些不能专注于自己生活的八婆们打消对老友的怀疑,以证明她赶在三十号就去袁柳学校附近并非为了她们大脑里的那点儿念头,她还想起弹幕里流行的一句话,“双手打字以示清白”——粗言粗语有时效率更高。
俞晓敏还不阴不阳地发来关切,“俞任,你想清楚,人家还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