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近高低(334)
睡醒后丰年再看手机,猛然发觉自己回错了信息,她忙给宿海说早上我发错了,你没胖说明运动有效,毕竟昨天年三十都吃得多。
“坏丰年,你是不是在谈恋爱?我成天拉着你去健身房会不会耽误你啊?”宿海还是很贴心。
“没,我没谈,孤家寡人一个。”丰年说小海你可别轻易谈恋爱,这年头网友不可靠的,尽量还要从现实生活中去寻找。宿海说我已经不相信网络了,不会有真爱。坏丰年,你失恋的那一位,是真爱吗?
什么是真爱?为什么我网络上谈了两三个,都觉得好无聊。还有人直接问我是不是处-女。他们这是谈什么?
丰年立即严肃起来,“凡是和你谈论身体器官的,你一概拉黑不用商量。”少女还挺会发问,竟然提出了丰年也难以说清的问题,什么是真爱呢?
印秀和白卯生分分合合的算吧?印秀算,白卯生不算。她在心里划清界限。俞任对齐弈果算真爱吧?过年放假也要去看女朋友,相隔两国也努力经营着恋情。
自己对印秀算吧?丰年躺在床上想,自己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李子树上妄想结杏子。明明知道不可能,她还是忘不了印秀。这个女孩是她在迢迢孤独路上的一盏灯,不远不近地亮在那儿。
人生真孤独啊。高材生觉着周围的人不是忙着拯救自我,就在扼杀自己,更多的人麻木地不动弹,任由时光将自己传递到形神俱灭的那一天。她的同学中有投身于宗教想求解,有完全置身俗务要进步,像丰年这样醉心书斋的也不少。书斋里坐得久了,人在浩瀚无垠的知识面前浓缩为一只小蚂蚁,伸出可怜的触角探路,走一小段就白了头。
每当脑子被这些实实虚虚充斥,丰年就有种谈一场恋爱的冲动。正当其时,怎能不去感受一下爱情绽放的美好呢?
丰年躺到中午才起床,昏头昏脑地刷牙时口袋里的手机跳起来,她一看是陌生号码就挂断。不一会儿,手机又开始跳,丰年漱口,说你打错了。
那头是恬和吐字但声音焦急,“是我,白卯生。”
丰年立即冷下脸,“印秀怎么了?”她第一反应是印秀出事,紧接着才想到她姓白的也见不到印秀,能搞到自己电话的来处只有俞任。
卯生说印秀挺好的,让你挂记了。在丰年脸色更阴时她又讲自己刚刚给俞任打拜年电话,但是听声音不对劲,像在哭。听那个环境也不像在家,你晓得她在哪儿不?
“不是一早就到上海了吗?她今天的飞机去洛杉矶啊。”丰年说。
卯生春节前也忙着表演,没听到俞任的安排。她皱了皱眉,“不可能上飞机,我确定她在哭。”问了哪个机场后,卯生说我开车接她。快挂电话时,丰年说你等等,我也去。
俞任最终没搭乘那班早就定好的飞机,起初买票定时间时她心里就有丝不踏实。候机时她还是打了国际长途给小齐,电话没人接。她改在Q上发信息,说我今天就要去看你了,先漏点儿惊喜给你。
齐弈果的国内电话很快拨来,接通后沉默的几秒让俞任的心七上八下了数回,最后小齐说,对不起彩彩,我现在柏州。
俞任愣住,小齐在那边断断续续地解释,“我、只待三天,时间有点……有点紧——”
俞任用残存的思维和记忆拼成了一句话,“弈果,你记不记得我们的约法三章?”
“记得,所以……”齐弈果说这事儿很复杂,彩彩你先回柏州,我们见面说好不好?
俞任说先让她静一静,她坐在浦东机场的候机厅看着玻璃窗外的飞机一架架离开,等到广播找了她几遍后,有地勤来询问是不是这个航班的乘客俞任?俞任抬起满是泪水的脸,说是我,不好意思,我不去了。
她在机场坐了两小时手脚才缓过来一点儿劲,连被托运的行李都无心过问。也没必要再问,里面是给恋人准备的四季衣裳和数双鞋子以及自己的洗换衣物罢了。她背着包踏上地铁在城市里飘荡,随意换着站点,等走出地铁时才发现这是齐弈果原先住处附近。天色早已擦黑,春节中的这座城市反而没有往常热闹,它静悄悄地投下夜幕陪着俞任。俞任坐在地铁口的台阶上,口袋里的手机早就被各种电话短信塞满。
丰年问她在哪儿,卯生说你先找地方住下,我和怀丰年去接你。俞晓敏问你大过年的非要去旅行,让白卯生给你拿行李。齐弈果说彩彩你现在哪儿?我们见一面好不好?我还住在老地方。
她用谎言保护的爱情,被隐瞒或者欺骗给冲击得七零八落。俞任冷静下来,给丰年打了电话,“我没事,你们回家吧。我自己在上海呆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