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近高低(12)

作者:半吐云

如果是同班男生的信,将白卯生夸得天上地下,并且提出“交往”时,她就会把信给俞任看。

俞任盯着字迹,“这是左鹤鸣代写的,不是寄信本人的。”左鹤鸣是9班公认的才子,每次上课都正襟危坐,回答积极反应迅捷,深得老师表扬。

白卯生将男生的信都撕成碎条扔了,嘴里还念念叨叨,“哼,男人都是泥做的骨肉。”

“别泥做水做了,”俞任笑出声,“下午数学月考,说好了我可不会给你看的。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白卯生又眼眉凝忧,一副泫然的倒霉模样,俞任皱眉,“那……那就看选择题……”见白卯生由愁转喜,她挠着耳侧扭头看别处,“真是水做的。”

第6章

如果母亲俞晓敏需要值夜班,下午放学的俞任会直接去市中心医院的食堂吃饭。母亲查房或工作时她就在办公室里写作业复习功课。作业其实花不了什么时间,俞任竖起大大的英语课本研读名著,里面往往夹着《月亮与六便士》或者《银河英雄传》。她读书口味相对杂,除了育才初中门口小书店租出的来历不明的恋爱小说或青春性启蒙作品,她基本来者不拒。

俞晓敏每周给她二十块早点钱她都拿来买书租书,俞任多次感慨钱不够花还有早上肚子饿。而每周也有二十块的白卯生也有这种烦恼,但她但钱都拿来买零食了,“不够吃啊。”

有时妇产科护士们经过俞晓敏办公室看到俞任在“学习”时也会称赞一句,“小彩彩真用功啊。”

俞任会不好意思地从书上挪开视线,“姐姐/阿姨过奖了。”

俞晓敏虽然也说“她哪儿是学习?不知道心思在不在呢。”心里却对俞任的成绩基本放心。说“基本”,是因为俞任月考成绩语文数学都位居全年级前三,就是英语要死不活只排全班十几名。俞晓敏知道这是女儿要还的债——在村小读书的孩子一时哪里能和每周末泡在培训班的孩子比?心里下定决心得抽个时间好好筹划下她的英语补课。

今天偷摸读书的俞任有些心神不宁,因为下午数学老师拿着卷子去找班主任张老师,末了俞任和白卯生被挨个喊到办公室问话。原因很简单,抵不过白卯生可怜眼神的俞任给她抄了数学选择题。又敌不过她盯着大题时眼神涣散、苦苦思索的样子,俞任用胳膊肘拐了她,同时漏出了卷子。

考了99分的孩子被老师循循善诱,“俞任,从你课堂上的表现看,老师相信这是你自己考的。不过你要说实话,是不是你把卷子给白卯生看了?”数学老师课堂上非常严厉,粉笔头列无虚发、一吼人全班都抖三抖。他的教学成绩常年位居全市前茅,是好多家长挤破了头也要送上门家教的老师。

俞任和白卯生在馄饨店山水有相逢那天起就牢记了江湖道义,“没有,老师。我和白卯生各做各的。”

数学老师和张老师对视了一眼,“老师不希望你说谎,再说你这是害了白卯生你知道吗?你们是不是当老师是三岁小孩?这么明显的证据你还想否认?”

卷子摊在面前,俞任发现白卯生只考了86分,定睛一瞧,这个傻子将所有因式分解题的4次方都稀里糊涂地抄成了2次方,不等式方程组解答过程还自作主张地漏掉了一行两行,但是结果和俞任的一样。尤其在卷子空白的地方,她还画了一幅甩水袖的小人。

数学老师敲着试卷,“看看这儿!白卯生的选择题答案和你一模一样,大题的结果也是相同的。尤其你最后一题的思路是全班唯二的。说是唯二,你看,也只有白卯生的和你一样。这么明显的抄袭你还嘴硬什么呢?我告诉你我最看不上撒谎不承认的学生!”数学老师严肃地推了推眼镜,“说吧,白卯生已经承认了。”

俞任的心猛然一跳,她不敢相信地回头找先来一步的白卯生,抄答案都会出错还不忘记画画的傻子又在墙角哭,还摇着头示意自己没卖俞任。

两个人最后两节课没上被罚在办公室里站着,趁着老师出去上洗手间,白卯生小声道,“说是我抄的你,她还不信,非说我们串通的。”

俞任却靠着墙壁笑出声,“我知道。”号称治校严谨的育才中学对学风抓得很严,在铁的事实面前,白卯生承认了错误,俞任也只好默认了事实。惩罚就是各自一份检讨,白卯生被连续罚站一周早读。可她也知道这事可能没完。

这不这晚刚忙得告一段落,俞晓敏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她端着水杯接了电话,听了两句就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脸上表情谦逊而羞愧,嘴里不时说,“谢谢老师,我会好好教育这个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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