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遍地是马甲(282)
傅沛白扬了扬眉,“温阳门被灭是落影教所为?”
男子脸色似有愤慨,提高了些许声调,“自然了!只有那魔教能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事发后,江湖众多门派派人来汉阳调查,虽然最后没给出一个公认的说法来,但私底下啊,都默认了就是那魔教所为。”
傅沛白点点头,正要问点其它的,另一名男子却突然压低声音道:“诶,可是我还听过另一个说法。”
“什么?”
男子招招手,三人随即将头凑做了一堆。
“我听闻啊,当初温阳被灭不是魔教做的,是某位正道大家做的,之后伪装成的魔教之手。”
听的那名男子登时瞪大了眼,大声反驳:“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既是正道,为何要如此做!”
被斥的男子连连摆手,示意对方动静小点,“你急什么,我这不也是听说麻。”
“那你倒是说是哪个名门大派做的?!”
男子面露难色,“这......我可不敢说。”
傅沛白做出一副好奇难忍的模样,低声道:“说说吧,大哥,小弟绝不外传。”
男子吞了吞口水,嘴巴微张,虽没发出声音,傅沛白却从他的口型中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两个字。
天极。
她心猛地一跳,压下起伏的心绪,道过谢后离开了早食摊。
方才那两名男子所说的陈年往事浮在心头,她远远看了一眼大道尽头张灯结彩的凌宅大门,目光渐深。
是夜,离城内的一座豪门大宅灯火通明,府外悬着两顶火红的灯笼,往里入者络绎不绝。
凌阳掌门和他的儿子站在门外,父子两带着同样和煦的笑容迎接着各方宾客,小厮在其一旁收礼登记。
“汪兄,快快,里边请,里边请。”
“凌贤侄今日大喜,恭贺啊恭贺啊。”
“多谢多谢,孟长老里边请。”
“诶,这位公子瞧着面生?请出示一下请帖?”小厮说着,伸手拦住了一位身着富贵锦衣,面貌清俊,留有一撇软须的青年男子身前。
男子从容不迫地从怀中摸出烫金的请帖递过去。
小厮接过后看了看,随即侧身让行,“城东张记典当行,想必公子您就是张掌柜的小公子了吧?”
男子点了点头,跟着人潮进入了凌府内。
待身后听不到小厮那尖细的嗓音后,他才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寻了一方空桌坐下,看似摸了摸唇上的胡子,实则是将这粘贴的假胡子稳固一番。
这青年正是窃了请帖又冒名顶替而来的傅沛白,眼下她做贼心虚,颇为不自然的饮茶掩饰着脸上的神情。
好在这喜宴受邀之人众多,院内摆了数十张圆桌,每张能容纳十二人落座,其中不乏有江湖人士,商贾士人,朝廷命官,宾客如云,倒是没人问起桌上这个陌生面孔是谁,只三三两两的同自己熟识的人交际寒暄着。
很快,吉时到,铜锣敲响,鞭炮齐鸣,傅沛白心不在焉的听着台上的诵词,看着新郎新娘高拜天地。
又是这般坐了一会,新娘子送入洞房,新郎开始挨桌敬酒,互相熟识的人也开始走动起来,推杯换盏,院内一时人头攒动,热闹喧哗。
傅沛白百无聊赖地剥着一粒花生,鼻尖突然飘来一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幽幽暗香,花生落地,她猛地站起来,匆忙地四下打量。
目光所及处皆是一张张陌生的男女老少面孔,哪里有熟悉的那张脸。
激动的神情渐渐淡了下来,傅沛白勾了勾唇角,扬起一个似讥似嘲的笑。
这时,新郎敬酒来到了他们这桌,她随众人执起酒杯,假笑着说完祝贺之词后,正要饮下,鼻尖又是一抹异香飘动,她怔住,饮酒的动作也一顿,待她要细细捕捉香味从何而来时,香味又散去了。
一次是误认,那两次绝对是有意了,她在此处。
“张公子,怎的了?”新郎问道。
傅沛白敷衍一笑,说罢无事 ,目光落到玉杯中,发现了沉在杯底细小的浮沫,她眯了眯眼,作势仰头喝酒,却在宽袖的遮掩下将酒缓缓倒出。
再落座时,她神情严肃了不少,坐得笔直,目光四下扫视,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一声惊呼从大坝中响起,众人连忙围拢过去,人群中心一年轻男子晕倒在地,口吐白沫身体抽搐着,众人惊慌,正要喊人去叫大夫,一瞬间又有三人陆续倒地,同等的症状,不出片刻,便已断了呼吸。
这一变故使得众人惊恐万分,就要往府外跑去,谁知大门“砰”的一声关闭,无数缀着火光的利箭从大院的四面八方飞射而来。
天空被火光映成一片明黄,凌府内瞬间响起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傅沛白亲眼见到同桌的一男子毒药发作摔倒在地,一只火箭又疾速飞来正中他的胸口,男子连一句呼救都未喊出来,便已双目爆凸,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