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遍地是马甲(220)
傅沛白神情严肃,就这么反复坐下起身后,她终于按捺不住,抬腿上了楼,站在那间屋外,微微侧头去听里面的动静。
不时有经过的男男女女投来一个个戏谑的笑。
她有些尴尬,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样子显得行迹猥琐,但十七进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出来,她实在是按捺不下那颗焦躁的心。
这会她整个人的侧脸完全贴在门上,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她把双手撑在门上,凝神正待细细的听,岂料门吱呀一声便从里面打开了。
她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就保持着这么一个怪异的姿势。
“你在做什么?”
十七语气平淡,但眼底隐隐有笑意流动。
傅沛白猛地缩回手站好,大为窘迫,不敢直视对方。
“我,我在等你。”
十七不依不饶,好整以暇地靠住门框又问:“等人为何要用这等姿势?”她顿了一下,好似恍然大悟一般,又道:“难不成傅公子也想一瞻木姑娘的芳容?同其闺中一叙?”
傅沛白睁大眼,连忙摆手,“不不不,没有,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们在说些什么。”
“真的不好奇这西南第一美人?就不想见见么?”
傅沛白义正言辞道:“不想。”
十七好似不信,微微挑眉,“我方才见了,这木姑娘的确生得极美,貌若天仙,风姿绝然,天下鲜有男子见了能不动心的,你当真不想?”
傅沛白盯着十七脸上隐隐的笑意,终于明白过来,对方这是打趣自己呢,她无奈道:“十七......”
她这幅无可奈何的模样成功让十七笑出了声,这次十七的声音恢复了女子本音,笑声轻灵悦耳。
她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微微俯身到傅沛白耳畔,轻飘飘道:“你可真不禁逗。”言罢,便先行下楼了。
傅沛白用力抹了一把胳膊上竖起的汗毛,又抬手摸了摸发痒的耳根,这才跟下楼去。
两人一起离开入云阁,甫一出楼,傅沛白便看见门口的两名守卫正推搡辱骂着一个男人,男人身形瘦弱,全然无抵抗之力,身子软绵绵地趴在地上。
她心生不忍,抬腿走过去,向地上的男人伸出了手,“你没事吧?”
男人抬头,掩于乱发下的那张脸出现在傅沛白的眼前。
“是你。”
傅沛白认出了他,此人正是摆摊代写书信的那个中原男人。
男人一身的酒气,眼神迷离,似乎并没有认出傅沛白,他踉跄着爬起来,本欲离开,可在看见一身男子装扮的十七后,他眸子突然紧缩,大叫了一声后朝着十七跑过来,握住了十七的肩膀,语无伦次又癫狂道:“月儿,月儿!是你吗?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这通发生得太突然,傅沛白都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十七皱起眉,她才迅速上前,抓着男人背后的衣物猛一发力便将人扯了过来。
她看了看十七肩上乌黑的指印,心里大为光火,怒道:“你做什么!”
男人好似清醒了一些,他怔怔地看着十七的脸,脸上兴奋的神情淡了下去,最后整个人仿佛泄力一般,佝偻着脖子,自言自语道:“不是......不是我的月儿,你不是,不是......”他这么喃喃着,转过身,缓缓朝着凄清寂静的小巷深处走去。
男人身后长长的倒影映在石板上,越来越淡,最后连人带影消失在阴影黑暗中。
傅沛白收回目光,盯着十七的肩头,语气担忧,“没事吧?”
十七摇摇头,盯着那幽深的小巷,蹙起眉来,“他似乎将我认成了别人。”
一旁的守卫凑过来道:“这人就是个疯子,简直魔怔了,姑娘你别跟他计较。”
这话引起了傅沛白和十七的兴趣。
傅沛白缓和下神情,问道:“大哥,这人怎的了?”
守卫摸着下巴,说起一桩陈年往事来,“这人吧,年轻的时候算是个颇有文采的读书人,可惜,不思功名爱美人,喜欢上了咱们入云阁当时的花魁,不过他一介穷书生,根本没钱为花魁赎身,便立誓要考取功名,之后便赴京赶考去了。
“这人的确信守承诺,奋发几年,考取了三甲之一后,风风光光回到乌蒙,准备替花魁赎身,岂料物是人非啊,他离开的这几年,楼里发生太多事了。”
“当年名动西南的花魁绾月姑娘,说起来也颇具传奇色彩,自己就是做这行当的,该明白世间男子大多薄情寡意,偏偏自己还不信邪,死心塌地爱上了一个男人。
后来这男人为了自己的前程离开了这边陲小镇,绾月还不死心,苦苦的等,甚至怀了对方的孩子也不愿意打掉,最后被管事的撵出楼,再之后便未听过她的消息了,约莫也是斯人已逝,也不知道那孩子生没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