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快要忘了上一次梦到姜寒栖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估计是最近实在太累了，就连支撑她做梦的力气都要没掉了。

此时，再听到熟悉的称呼时，她突然就想起了暑假时候的那个不靠谱的猜想——有没有可能，她们……

然而，还未等她开口，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刚从交警大队回来的陶母，此时也是身心俱疲。

最近又忙工作、又忙女儿学业，还嫌不够吗，居然还要忙这种事情。

但一进门，就看到陶抒苒那可怜兮兮的石膏腿，又看看边上坐着个外人，总归不好开口说什么，一腔怒火就只能憋在心里头。

姜寒栖礼貌地站了起来，向长辈打了个招呼。

病房内的气压瞬间低了下去，但她并没有离开的打算——苒苒下午刚运动过，受了惊吓、受了伤，又忙检查忙了那么久，要是被家长再添一捆柴，心里不知道有多难过。

她待在这，至少暂时不会有什么责难。

但陶抒苒并不是这样想的。

出事的时候，她下意识就先联系了姜寒栖，原本以为事情能偷偷解决掉，偏偏运气不好留了个长久的伤，警方还联系了她的监护人，这下一切都败露了。

她甚至不用看她妈的脸都能猜到陶母现在该有多生气。

但她不想让妈妈迁怒姜寒栖，心中不由得开始后悔一开始把姜寒栖拉了进来，便催促对方离开：“姜寒栖，我妈来了，你忙了那么久肯定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陶母听了，也笑着附和道：“是啊，小姜，今天太谢谢你了，辛苦你照顾小苒了。”

姜寒栖迟疑地回过头去看向陶抒苒，就看到小姑娘在小幅度地摆摆头，打着眼神暗示，她自然看懂了她的意思，胸口微有滞涩，想了想只能应了：“应该的，那我先走了。”

嘴上这么说着，走到门口时又补上了一句：“我检查的时候就让家里阿姨煲了汤，现在应该快好了，晚点我给苒苒送过来吧。苒苒，饿不饿？”

陶抒苒听懂了她的意思，一阵猛点头。

“好，那我尽快。”姜寒栖勾唇微微一笑，人退出了房间，转身双手关好了门。

这点小把戏怎么可能瞒得过陶局长的眼睛，她把包放在了床头，坐在了临床的凳子上，似笑非笑道：“她什么意思？怕我骂你？”

“没有的事，人家那汤早就开始煲了。”陶抒苒下意识双手抱住被角，小声辩解道。

陶母睨了她一眼，只当没听到：“那你说说看，我该不该骂你呢？”

陶抒苒又是一阵点头，小声说着：“对不起。”

认错态度是极佳的，这一声道歉也打开了话匣子，陶母的态度也好点了，但免不了继续絮絮叨叨：

“你说你，就是不听劝。妈妈有没有和你说过运动会重在参与，你还偷偷跑出去锻炼？现在好了，你满意了吧？”

“溜出去玩也就算了，连钥匙都没带，你的脑瓜子里一天天地都装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记，记了些什么东西！”

“还说不是出去玩，你出门带作业了吗？没带，对吧？我就知道。没钥匙就去图书馆学习不就好了么，我在开会你连给我打两个电话，我还以为家里出什么事了呢。”

“你知不知道你多大了，再过几天你就满17了，放古代早当妈了！一个大姑娘出门不带钥匙，走路还玩手机，陶抒苒你羞不羞愧。是，我知道你在人行道上等红灯啊，你以为我没看监控？我就问你，你当时是不是在玩手机！”

“遇到事情不要一味责怪别人，你要反思自己。你现在伤了腿上不了学，成绩掉下去，谁替你苦，也就你爸妈陪着你受苦。你这腿没两个月是拆不了的，两个月啊，你明年就考试了，你浪费两个月，陶抒苒你是真牛逼……”

一开始，陶抒苒还能争辩几句、或是低声认错，说到后面她已经不想再回应了，只是抱紧了被角，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任由陶母发泄着情绪。

万幸，姜寒栖说的尽快是真的快，不到半个小时，病房的门响起三声敲门声，姜寒栖拎着食盒进来了。

盖子一打开，浓郁的香气就飘散了出来。保温桶里的汤太烫了，她从顶层抽出小碗和汤匙，给陶抒苒盛了一碗出来。

陶母想着骂得也差不多了，和陶抒苒交代了一下就回家烧晚饭去了。

陶抒苒听着重重的关门声，头也没抬，伸手接过了姜寒栖递来的碗，刚刚面无表情说着道歉的话的面庞，此时有些发麻了，她想笑着说点什么，但胸口涌动着酸涩，只能赶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显露出情绪波动。

“苒苒，慢点喝，小心烫。我带了刚烤好的曲奇，你先吃点垫垫肚子，我帮你把汤再吹吹好不好？”姜寒栖和她说话时总是习惯柔着声音，用着商量的语气，她说着又打开了一层，里面装着一碟带着奶香的小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