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抒苒听得有些心动，说话的语气都变得迟疑了起来：“想是想啦。可是我还有半年就高考了。烟花什么时候都可以来看，但关键时期最好还是不要浪费了吧。”

她刚把话说出口，就察觉到了有些不对。

这些话真的太过熟悉了，她不知道从小到大说过多少遍。

“解决完手中重要的事情，我就去做想做的事情。”

这个念头就像是赶路时吊在驴眼前的苹果，它吸引着你不断前进，然后在你一次次以为能够吃到的时候，瞬间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你永远不知道驴什么时候可以吃到苹果，就像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去做想做的事。

一个个美好的规划，在所谓的“马上”中，被无限延期。

但时光却不会等人，她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出了太远太远，回过头再看，没办法切身体会的她只会把年少时的渴望评价为“幼稚”，甚至开始庆幸“还好当时没有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面”。

为了抵达那个鬼知道能不能抵达的终点，她到底还要放弃多少触手可及的当下呢？

晚八点半，烟花秀准时开始。

她们早早就吃好了晚饭，占据了最佳的观赏位置，仰头看向夜空。

漆黑的天幕中，是一个又一个壮烈的梦。

它们向上奋力攀援，在最高点绽放。

当下即是须臾，回忆变为永恒。

“我觉得挺好的。”看着看着，陶抒苒突然开了口，“你想想看，追梦的路上有多少人都在奔着同一个目标啊，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得到呢。我只不过是刚好落在了得不到的那批人中间，这显然是大概率事件。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我是一个正常人啊！”

姜寒栖失笑。

原本还想借着这次机会让她好好放松下来，没想到就连这种时候她还在想保送名额的事情。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呢。

“苒苒，烟花好看吗。”姜寒栖凑到她耳边轻轻问道。

“嗯？好看呀。”其实只能算还可以，毕竟她是个接触了化学竞赛的理科生，现在满脑子都只有化学方程式和受力分析。

“那你，要不要看看我。”姜寒栖语调不变。

她听话地转过头来，下一秒，就被吻住了嘴唇。

十一月的夜晚，她们穿着冬季校服坐在室外，姜寒栖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两人只有在紧紧靠在一起的时候才勉强算不冷。

姜寒栖只是探过了身子，用嘴唇轻轻贴着她的，但她却忍不住想要捂热对方微凉的唇瓣。

她左手紧紧抓着外套，右手抚上了姜寒栖的背，指尖穿过那倾泻而下的长发，紧紧扣住了对方的肩。

感受到她的动作，姜寒栖微微收了收下巴，问道：“怎么了？”

“我就是觉得，我们可以在今晚多打一张卡。”陶抒苒笑了起来，脸颊上的梨涡浅浅浮现。

接着，就是被含住的唇瓣，是唇齿间的交缠，还有在绚烂夜空下，在脑中不断绽放的烟花。

当天晚上，她们没有回家，而是直接住在了园区的酒店里。

陶抒苒洗完澡出来时就看到姜寒栖在看手机。

“怎么啦？”她虽然已经和爸妈说过今晚不回家的事情，但难免还是会担心被一再打扰。

“没事，看个消息而已。”姜寒栖笑了笑，拿起了一旁的吹风机。

陶抒苒凑过去看了看，是班主任在班群里发的通知。

叫大家明天早上记得把志愿表交还。

志愿表应该是在今天放学的时候统一发放的，而她并没有收下班主任在办公室交给她的那张。

那阵刚被遗忘的情绪又席卷了回来。

“要我给你吹头发吗？”姜寒栖摇了摇手中的吹风机，试图吸引她的注意。

陶抒苒“哦”了一声，乖巧地坐下。

她们看完烟花表演后还去吃了个夜宵，因此，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挺晚的了，稍稍收拾了一下就打算睡觉。

等陶抒苒躺在了姜寒栖的臂弯里，看着灯被关上时，心里突然就开始紧张了起来。

仔细算算的话，这是她和姜寒栖第二次一起宿在外面。

上次在农家乐的民宿里，她们当时刚在一起，还处于初步学习阶段，学到现在都快一年了，如果说积极进取一点，再谋求一些进步也不是不可以。

房间里沉默了许久，姜寒栖终于轻轻开口了。

陶抒苒的脸还没开始红，就听到对方问：“苒苒，我们明天去大学城逛逛怎么样？”

“去那边做什么？”

姜寒栖搂了搂她，声音平静地给她分析：“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要一起挑学校和专业。反正今天都逃学半天了，明天上午再逃半天，利用这个时间挑一挑喜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