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纪事(99)
荀飞白淡淡道:“现下想来,她与我定亲或许是一时无奈。”她想了想,有些无力道:“又或许只是权宜之计。”
这几日荀飞白想了很多,她想起颜从安同她说起父母之事,想起她回花溪县的缘由,想起她说的颜家争斗。荀飞白突然觉得那时颜从安同意与她定亲,要求她入赘,或许只是颜从安的权宜之计。
她们二人并非是因为相互爱慕才定下亲事。
自己当日提起婚事是因着静室的那份愧疚,想着做有担当的人。而颜从安应当是因着家中的情况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或许也正因此,颜从安才未计较她的与自己的差距,或许更因着她普通的家世,颜从安才会答应与自己定亲,将来有一日,退亲或是和离才会更简单些。
赵世义有些愕然,荀飞白每多说一句,他便惊上一分,但又不好细问,只是问道:“你与她可是有情?”
江风拂过水面,带起点点凉意。
荀飞白有些低落道:“我心悦她。但她如何想,我并不知晓。”
“应是无意的。”声音飘渺又无力。
赵世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他与荀飞白同岁,可也从未经历过情爱之事,略一思索道:“你既然心悦她,又不知晓她的心意,那你问问她便是了。若她亦对你有意,那么即便你二人身份悬殊,也无甚关系。”
他停了一刻,就冷静的说道:“若她对你无意,那你二人便退了婚约,一别两宽。”
荀飞白微微抬了抬头,看着赵世义,似是被他说动。
赵世义见她看着自己,笑着说道:“你与其自己胡乱猜测,不如直接问问清楚,即便结果并非如你所愿,但也无憾不是。”
“再说飞白如此才学,来年京都的金榜上,也定会名列前茅,即便那颜三娘子不识金镶玉,也有的是公子与小娘子欢喜的很。你看我这般都不忧愁,飞白何患无妻。”
荀飞白被他那假酸的模样逗乐,淡笑着道了声谢。
赵世义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勿在此庸人自扰了,同我去船舱内喝上一杯,一杯解千愁。”
二人转身往回走,只见舱门处正站着一个妙龄女子,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来的方向。
二皆是一愣,也不知这人站在此处多久。
杨小娘子见到他们,倒是一点也不局促,落落大方的笑着道:“郝小娘子他们让我来寻你二人。”
二人应了声,三人一同回了船舱。
船桨划过湖面,惊起一片沙鸥。
晚间,一行人找了南漪湖边的邸店投宿。
咚、咚、咚。
荀飞白的房间门被敲响,她起身开门,只见杨小娘子正端着碗站在门外。
她见到荀飞白,抬了抬手中的碗,笑着说道:“方才见你在船上吃了不少酒,给你做了碗醒酒汤。”
荀飞白见状,忙推拒道:“有劳杨小娘子,我并未喝醉,这汤便不用了。”
杨小娘子闻言,低了眉眼,面上带了些失落,压了声音委屈道:“荀小娘子为何这般客气,那你出手想助之恩,我都未曾报答。只是一碗醒酒汤,荀小娘子还要推拒。”
“荀小娘子是瞧不起我乃歌姬之身吗?”
荀飞白见她误会,忙解释道:“并非如此,杨小娘子莫要误会。”
杨小娘子听她出言解释,才展了眉眼,莞尔道:“那你就收下这汤吧,夜色已深,我就先回了,荀小娘子也早些休息。”将说着话,她将手中的醒酒汤递给荀飞白,随后便转身离开。
荀飞白看着手中的汤,对着她的背影道:“多谢杨小娘子。”
她回身将汤放在桌上,又关了房门直接走回床榻,本欲接着休息。可躺在榻上后,又觉得嗓子吃多了酒确实有些干燥,起身拿起桌上的汤一口饮尽,才回了床榻重新睡去。
此后一连几日,杨小娘子总会在晚间送来醒酒汤或是别的吃食,荀飞白出言拒绝,杨小娘子便说是为了报答相救之恩,不管不顾,将吃食塞给她,也并不停留,就转身离开,荀飞白无奈只得将吃食拿进屋。
说来也是奇怪,每日她收下吃食或醒酒汤时,本是不想食用,可过了半晌总是会觉得肚腹饥饿或是口中干燥,便又起身用掉吃食,这杨小娘子的厨艺也确实了得,做的吃食点心很是合荀飞白的胃口。
而且除了送吃食外,白日里杨小娘子从不过多与她亲近,也无越距之意,荀飞白便也只当她是真的报答那日小巷之事,并未放在心上。
几人在南漪湖一同玩了七日,等回到滨州时已是六月十四,第二日便是放榜之日。
随意园。
宝匣将手中暗卫送来的消息递给颜从安,想了想又说道:“三娘子,明日放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