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纪事(67)
颜从安自是早就知晓这枚护身符是崔嘉沐赠予她,但见荀飞白并未隐瞒,倒也未多言语,她接过那枚护身符,来回翻看了一番,是寺庙中常见的样式。
护身符一面绣着一朵荷花,另一面绣着万事如意四个字,只是颜从安余光不经意一瞥,便瞧见荷花下绣着一排小字,正是荀飞白的名字。
颜从安眉尾微挑,这三字想来可不是广济寺求来时便有的,那针脚并不整齐,不用猜便知是崔嘉沐所绣,但特意绣上荀飞白的名字,当真是颇为用心。
不过方才她在马车中,看见荀飞白收过护身符时也并未查看,就收入怀中,应当也是未瞧见上面绣着自己的名字。
颜从安并不想将此事告知于她,伸手将护身符万事如意这一面朝上,递还给荀飞白。
荀飞白不知她这般的小心思,收过护身符后,便重新放入香囊中。
颜从安似是随口提及:“方才崔嘉沐寻过你?”
荀飞白听她问起,也未在意,便直言答道:“昨日崔嘉泽来寻过我,她从崔嘉泽那知晓了我今日要起身去滨州,便来同我道别,正好将这护身符送予我。”说着,荀飞白想起刚刚小巷口发生之事,面上露了一丝窘迫:“她与我说,日后会待我如长姐,不会再爱慕我。”
颜从安闻言也未接话,只是静静得看着荀飞白。
荀飞白见她不言语,怕她误会,接着说道:“我见她神情释然,应是真的已想通,你莫要多想。”
崔嘉沐想未想通,颜从安并不在意,反正现下这人也已与自己定亲。
不管是何人,想将人抢走,皆是妄想。
荀飞白解释完,便等着颜从安回复。
只见颜从安听完她的解释,淡笑的说道:“飞白还当真是如小叔公所说的那般,炙手可热,不仅是崔嘉沐,连我那三岁的小侄女,亦想及笄后嫁予你为妻。想来书院中也有不少人爱慕飞白。”
荀飞白听出她话中调侃之意,登时面红耳热,说道:“从安怎还拿此事打趣我。那日我便说过,三岁稚子所言当不得真。我在书院时一心只知读书,从未听人说起过爱慕于我。老山长那话也只是哄孩子之言,从安莫要当真。”
颜从安笑而不语,眸中似是带着不信。
荀飞白看了一眼颜从安手中的书,转了话头问道:“从安方才在读何书?”
颜从安知她是故意转开话题,也未揭穿,便顺着她的话答道:“是一本游记。”
二人谈论了一些游记杂书,便各自安静看书,互不干扰。
连日来杂事烦扰,此时在这车上,荀飞白倒是难得有了时间,可好好温书。
马车行了一个时辰有余,荀飞白便觉得肩上一沉,原是一旁看书的颜从安不知何时竟睡了过去。
荀飞白将手中的书换到左手,又微微直了直身子,好让颜从安靠得更舒适些。
就这样,一人温书一人倚肩小憩,直到马车突然急停。好在荀飞白反应迅速,伸手将颜从安揽在怀中,才免得她直接摔下座椅。
如此大的动静,颜从安自然已被惊醒。
荀飞白见她醒来,便扶着她坐正。
此时,宝匣的声音在车前传来:“方才路边突然窜出一只小鹿,宝匣失职,让三娘子受惊了。”
颜从安理了理衣裳,问道:“现下到了何处?”
方才马车急停,宝匣未闻车内有撞击声,便知晓车内二人应是无恙,遂又缓速驱车前进。
听到颜从安问话便回道:“三娘子,我们已到三重山。”
三重山,并非是三座山脉相连,而只是一座山,山间小道波折起伏,上上下下共有三折。出了花溪县向北行,过了百里坡,便是三重山。到了三重山,便是出了花溪县的地界。
荀飞白在心中计算一番,若现下已到三重山,那么路程已过半。几人从花溪县出来,应当是快有三个时辰。
思及此,她抬头掀开车帘,果然车外正艳阳当空,到了晌午时分。
颜从安从她掀开的车帘处,亦看到了外面的景色,她想了想,对宝匣吩咐道:“宝匣,找一处山溪,停下稍作整顿再赶路。”
宝匣闻言,应声答应。
马车又行驶了不到半刻钟,缓缓停下,宝匣的声音从车前传来:“前方有溪流,可要在此处停下休息?”
颜从安伸手掀开车帘,只见右手边道路旁,是一面并不陡峭的小缓坡,坡下便是溪流。她放下车帘:“就在此处休整。”
宝匣慢慢驱着马下了坡,来到山溪旁停下。
车子停稳后荀飞白二人下了车,宝匣解开车套,牵着马儿来到溪边。
二匹马儿连着跑了二个半时辰,早已渴急,低头便大口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