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纪事(25)
春闱在五月十六,她本准备下月十五左右便出发去滨州,若是多抄这些经文,怕是会再耽误几日。
荀飞白替寺中抄经有三年之久,惠明与她也算熟识,知晓她下月还要去滨州赶考,这些经书都交于她确实多了些。
可那日他已与颜从安说定,现下又无法再去找旁人代抄,见她有些犹豫,惠明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他想起一事,接着道:“这位香客,出手大方,给了两贯钱作为报酬。”
这几本经书不少香客祭拜时都会找人代写,皆是给五百文,大方一些的会出到七八百文,首次有人会给两贯钱作为酬谢。
荀飞白心想,若是挣得这两贯钱,赶考的路费算是凑够了,再卖两幅画给林竹留作家用,那么她去滨州后便无后顾之忧,若是来不及,稍晚几日再去滨州就是。
思及至此,荀飞白点头应下,又接着说道:“抄完这些,飞白便要去滨州备考,怕是不能再抄经了。”
惠明点点头,此事他早已知晓。
他将抄经所需的纸张交给荀飞白,又行了一礼道:“小僧望荀施主万事顺心。”
荀飞白道了谢后接过纸张,与惠明道了别,下山向家走去。
翌日。
花溪县,西街。
这次的经文着实不少,有往常的两倍之多。看到家中的墨所剩不多,荀飞白就去了西街的书斋买上两块,早做备用。
她拿着新买的墨块出了书斋,还没走几步,就瞧见迎面走来一身着长衫的男子。
那人愁眉不展,低着头直直冲着她这方走来,荀飞白躲闪不及,被他撞的险些倒坐在地。
那人撞到荀飞白才回过神,眼瞧着她就要被自己撞倒,他赶忙伸手将她拉住。
“飞白,原来是你,我正想着去寻你,不料在此碰见,当真是及时。”荀飞白刚稳住身形,还未来得及整理衣裳,就听到一声惊诧。
荀飞白抬头,看清男子面貌,才将人认出。
这人名叫颜鸿瑞,正是老山长的长孙。荀飞白去老山长家中与他见过几次,二人虽是相识,但私下并无甚往来。
荀飞白不知颜鸿瑞会有何事需要特意寻她,疑惑道:“鸿瑞兄长寻我何事?可是老山长有事交代予我?”
此是颜鸿瑞眉头舒展,不似方才那般忧愁,他指了指一旁的茶摊,笑着道:“是我有事相求,我们坐下喝杯茶,我慢慢说予你听。”
既然说要坐下谈,想来事情并非三言两语便能讲清,荀飞点头应下,并未推拒。
二人坐下后,颜鸿瑞拿过茶被,一口气喝完,才开口道:“你应知晓我上月升做颜氏米铺管事。”
荀飞白点头示意自己知晓,颜鸿瑞接着说道:“前日里,那米铺的账房先生因家中老母生病,请辞归家了,我一时也寻不到适合的人手。”
“账房一职,不同其他,必须找信任之人。可我初初接手米铺,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账房。你曾给书院做过账房,不知可否帮兄长做几日账房,待我寻到新的账房便可。”
听他说完,荀飞白有些犹豫。若是做米铺的账房先生,那必是要日日坐在米铺,她还哪里有时间抄写经文与温书:“鸿瑞兄长,你也知晓我今年想下场试试,若是做了账房,便无法温书。”
话中婉拒之意颜鸿瑞自是听得出来,不过听着那缘由,他倒是不甚在意,笑着劝说道:“这我是知晓的,不用你同别人那般每日待在商行,只需你每日酉时后抽上一个时辰,过来清算一下当日账目便可。”
荀飞白曾做过几月书院的账房,对理账一事也算是精通。每日抽上一个时辰,倒是并不影响她温书。颜鸿瑞言语恳切,又是老山长的长孙,荀飞白若是再推脱,便有些不近人情。
她也未再考虑,便笑着答应下来:“成,不过鸿瑞兄长还是尽快找到新的账房,我下月中旬便要去滨州备考,那时便真的帮不上你了。”
颜鸿瑞见她应下,心下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我晓得,我晓得,我尽早找到新账房,定不会耽误你去滨州。”
他又喝了一杯茶,想了想说道:“也不知晓你能做几日,工钱我与你日算,每日一百文。”
荀飞白有些吃惊,每日一百文,这工钱要比别处多上三、四成。她不知是颜氏商行的工钱比别处要高些,还是颜鸿瑞给她的更高些,但荀飞白也并未多问,只是笑着道:“这么算来,倒是飞白要多谢鸿瑞兄长了。”
颜鸿瑞知她心中所想,也未点破,笑着回道:“是飞白帮了我大忙,既然事情已定下,那我便同你说说米铺之事,你也好有所了解,你今日若是无事,稍后便同与我去一趟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