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温从这道冷漠眼光里居然看出了一丝委屈。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没有感情的机器？”

红灯时间有点长，沈雪屿贴近靠背，白皙的手指轻轻点着方向盘，慢悠悠地自己接自己的话。

“是我自己太失败了吧。”

语气里带着点浓浓的挫败感。夏温觉得沈雪屿说句话的时候就好像小时候自己物理考差了，丧气地对她爸爸说：”我可能一辈子都学不好物理了。“

突然让她觉得有点好笑。

“沈老师可是天之骄子，学术界新星，怎么会失败。”夏温的声音轻轻巧巧，像是自言自语，又带着点女孩子的娇俏感。

沈雪屿喜欢这个声音，但是不太喜欢这个内容。

“你倒是很会冷嘲热讽。”

“我说得不对？你要知道，过度的谦虚就是虚伪。”

绿灯亮起，沈雪屿重新启动车子，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夏温：“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明明是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夏温的心却忍不住跳了一下。

车子在学校门口被保安拉下来，校内不允许没有备案的车子开进去。夏温拉开安全带对沈雪屿说：“谢谢你送我回来，后面几步路我走走就回去了。”

拉开出门快要下车的时候，夏温的手臂被人拉住了。

沈雪屿探过身子：“等我停好车送你回去。”

夏温眨着充满疑问又无辜的眼神：“实在是不用这么麻烦了。”

“不麻烦。”

两个人肩并肩往回走，月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细长。这个画面对于夏温来说过于熟悉了。

这条路小时候两个人曾经走过很多次。

“这里好像都没有怎么变。”夏温少女的声音带上了一点沧桑之感，人在怀旧的时候不免感慨万分。

沈雪屿看了一下四周：“三教重新翻修了一边，综合楼以前只有一栋，现在两边都增加了辅楼，绿植也似乎换过一遍……”

话还没有说完，夏温就听不下去了。

她冷冷地看着沈雪屿：“我并不是要和你讨论校园建设这样的严肃话题。”

我只是简简单单想要抒情一下而已。

沈雪屿适时地闭嘴瞥了一边有些炸毛的小姑娘：“你现在脾气比以前大多了。”

夏温仰起下巴，眼神犀利：“说明我以前还是很乖巧的。”

沈雪屿转过头目视前方，仔细回忆了一下：“以前其实脾气也不小。”

夏温：“……”

沈雪屿把人一直送到楼底下。

“就不让你上去喝杯茶了。”说完从沈雪屿手里拿回自己的包转身往楼道走。

沈雪屿迟疑了几秒：“你会考虑蒋川吗？”

两个隔着一两米的距离。

夏温回头，笑着问她：“无论我和谁在一起，你都会祝福我的，对吧？”

沈雪屿手心捏紧，没有回答，但是眼里满是冷意。

她自知没有这么好的脾气，做不到如此慷慨。

最后也没有给夏温一个答复。

夏温似乎也并在意这个问题，挥挥手就回去了。

——

新的一周第一天上班，夏温先去了修复室，然后又是高强度的工作。下午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她敏锐地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氛围。

她去打印文件的时候在办公室扫视了一圈，发现原本有说有笑的时间段大家都安静地对着电脑。

但是空气似乎又不是沉闷的，而是压抑着的……一点喜悦。

实在是让人不解。

去洗手间的时候，两个人在镜子前洗手，水声哗啦啦地响。

同事凑过来，声音压低：“今天你错过了一场好戏。”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夏温好奇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昨天王蔓一大早又跑去南城大学了，等了好几个小时，人是见上了，但是话一句没说上。事后，对方还打电话给领导以后不要随便派一些不认识的人找她。”

这的确是沈雪屿会做出来的事情。冷面无情丝毫不给人面子。

“然后呢？”

“今天组长第二次因为这件事发火了。气得话都不想和她说了。”

夏温又想到了当事人：“我刚才怎么没看到王蔓呀？”

同事抽出纸巾擦手：“我如果是她肯定就走人了，真是丢人死了。”

“你也真是，总是赶不上热闹，你是没看到王蔓的那张脸。有没有觉得有点可惜？”

作为被分享八卦的人，夏温肯定不能否定呀，点点头：“是有点。”

话音刚落，背后的一扇门被人用力推开，“砰——”一声巨响。

王蔓铁青着一张脸站在身后，夏温略有点尴尬，直挺挺站在哪里，对方狠狠瞪了她一眼后离开了。

夏温：“……”

小公士脾气可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