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跃龙门(805)
那侍卫首领叫唤,“你们不能把世子带走!”
“放心!我们不想同你们西南结仇。等我们到了安全地点,自然会把人放下来。但是倘若有人存心不良,妄图偷袭,我可不保证送一个囫囵世子回来。驾!”
岑杙率先磕马飞奔了出去,到辕门口时,抢了一个西南兵的火把,朝峡谷方向夺门而去。
狂奔了约一里路程,终于到了峡谷口,岑杙问后面的弟兄,“有人跟来吗?”
“有!”
“好,你们带着人先走,我来断后。”
“不行,应该是阿诤姑娘先走,由我们兄弟来断后!”
眼看着伏击的地点快到了,岑杙也不跟他们啰嗦,举着火把在空中转了三圈。登时骨碌碌的乱石滚动声响彻山谷。追兵中了埋伏,登时阵脚大乱,人仰马翻。
岑杙趁机回头一瞧,乱石刚好将来路封得死死的,敌兵的火光从石墙另一侧透过来,骑兵短时间内是难以越过了。她心中稍定,继续甩鞭奋蹄前行。
就在这时,耳边突闻“嗖!嗖!”的两声唳响,岑杙急忙勒停马儿,听见身后传来两声惨叫,尾随的二人已经相继堕马。
岑杙神经一紧,当即跳下马背,拽下人质,把火把插在马鞍上,用力蹬了一脚马屁股,带着人往岩石后面躲避。马儿受惊带着火把撒蹄狂奔,又是“嗖”的一声唳响,烈马长嘶一声重重跌倒。岑杙见状不由胆寒,方才没听错的话,箭的来路已经从山上转移到了山下,说明敌人已经从山上下来了。
岑杙紧张得手心冒汗,判断不出对方来路,按说西南的追兵不该来得这么快才对。而此时,地上一名弟兄也捂着肩膀爬起来,滚到了一旁的草丛里。岑杙为了掩护他,又相继用小石子将另外两匹马惊动,无一例外,两马狂奔出去后先后被射杀。
会是谁?
岑杙透过岩石缝隙看到一个人影从峡谷阴影里走了出来,胳膊上架着一把弩|机,身上穿的衣服有些眼熟,很像她在西南兵营中看到的程风安的贴身侍卫的穿着。这怎么可能呢?从军营到这条峡谷已是最短的路线,她挟持程风安的时间不过才两刻钟,他不可能走得比马快。除非他已经提前预知到自己即将挟持,在此地早做了埋伏。
不过,如果是程风安的贴身侍卫的话,这事儿就好办多了。现在程风安在她手上,对方必然投鼠忌器。
那人走到了被射杀的马匹旁,毫无顾忌地捡起掉在地上的火把,在峡谷间四处查探。岑杙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瞧,是方才那受伤的弟兄,他已经滚到了岑杙的身边。岑杙用手指在那兄弟掌心写了几个字,“那兄弟怎么样了?”他遗憾地摇摇头,担心她看不见,就在她手心里画了个“×”,代表已经死了,岑杙紧紧攥住拳头,恨得牙痒痒。这时,那兄弟又在岑杙掌背上写了几个字,岑杙顿时有股冤家路窄的感觉,“你确定是他?”那兄弟点了点头,又在她掌心写道:“就是他,二当家和我,看过他的脸。”岑杙顿时明白了,这位兄弟就是阿生说的那个冒昧用火把去照程风安的脸,结果因缘凑巧看到那位刺客真容的人。
如果真是他的话,情况就有点危急了。此人的武艺高强,不会在秦谅之下。
这时,身边突然传来“咳”的一声,是程风安醒了。岑杙一惊,毫不犹豫地又给了他一肘子,可惜为时已晚,那刺客已经闻声而至。
岑杙迅速站起来,将程风安举在身前当挡箭牌。
“不想他死,把箭放下!”
本以为可以和那刺客对峙,熟料对方轻轻地调整了弩|机的方向,对准她身后的弟兄,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眼看一条人命在她眼前当场惨死,而且是利箭穿颈,死状极惨,岑杙急了,大怒之下就要扭断程风安脖子,还以颜色。
就在这时,那刺客忽然开口,用无比清晰的口齿喊道:“驸马国尉三思,此人事关大局,万不能杀!”
岑杙犹如被当头棒喝,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楞了楞,莫测道:“谁是驸马国尉?你究竟是谁?”
对方忽然拱手道:“小人是陛下安插在西南的细作,这些年一直蛰伏在程风安身边。在船上有幸见过驸马国尉一面。”
这时,峡谷尽头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大概是西南兵追过来了。那刺客紧急道:“西南程家已经和陛下达成协议,程风安的性命关乎灾区的稳定,驸马国尉万不能一时冲动杀了他!”
岑杙好久没反应过来。达成协议?达成什么协议?为什么程风安的生死会关乎灾区的稳定?为什么程家敢公然带兵在此现身?为什么他身边的侍卫会是李靖梣的人?重重疑团像乱麻一样纠缠在心里,岑杙望着暗夜中这个藏着一双锋利锐眼的人,心底深处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在提醒她,这个人就是杀害秦谅的凶手。但是现在他却告诉自己,他不是程风安的人,而是李靖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