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跃龙门(646)
“躺下抱头不要动,别让蛇从你后背底下钻过去。”
极快地吩咐完她便平躺了下来,双手抱头,直直挺住。李靖梣和樱柔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照做。
“挨紧我!”三人并排躺在一处,把身体完全摊平了,岑杙考虑到樱柔个头小体力不济,和她换了一下位置自己去了外侧,检查完李靖梣和樱柔都已经抱好头颈,她赶紧躺回来,将荧玉扔到了脚底边,紧紧攥着短剑抱头,听到那巨蛇已经近到了跟前。就在身边快速地盘旋拖行,那巨大的漫长的蛇身绕着三人组成的“人饼”打起了转,从岑杙这一侧爬上了她们的肚腹。三人的呼吸都在同一时刻停止,岑杙的心跳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粗粗地估量那蟒蛇的身体起码有三四丈长,蛇身有碗口粗,厚重的鳞甲压在身上死沉死沉的,估计装下一头小牛犊都绰绰有余,那瘆人的蛇鳞又厚又硬,盘行在身体上犹如刀片刮皮一般的疼。她有点绝望,这种悬殊的力量对比已经超越了她对剧毒的恐惧。
大蛇在她们身前身后盘旋了数周,数次想从岑杙腰下拱进去,岑杙感觉到那蛇头比她的脑袋还大,下意识地扩开了手肘,绷紧全身的肌肉,拿出小时候蹲马步练就的耐性死命将腰沉在地面,跟它耗。后背绷得几乎快要抽筋了,那大蛇久攻不下又转去了李靖梣那边,岑杙心里一急,抬腿猛地踢了它留在这侧的蛇身一脚,又引得那大蛇“刷”得调头过来。如此反复几次,大蛇失了耐性,吐出蛇信子去戳她的脸。岑杙被恶心得想吐,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手中的短剑却越握越紧,几乎想一剑刺进它喉咙里。但它知道这样会正中下怀,一旦她的身体离开地面,就会被蛇身盘住,直到把她骨头都绞断。额头的汗液顺着肌里一滴滴地流入鬓里,她身子紧紧贴着地面,始终一动不动,不给大蛇任何机会。终于,大蛇来到了她的脚底,岑杙所有注意力都凝在了那一处的脚筋上,故意将脚背放平诱它吞咽。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与其这样反复被吊着折磨,不如孤注一掷跟它拼命。来吧,她已经准备好了!
然而等了许久,那大蛇始终没有下嘴来啃,反而游转着蛇身在周围慢慢撤退。岑杙紧张地听着那“沙沙沙”的动静越来越远,过了一会儿竟消失不见了。而周围重新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中。岑杙满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担心那大蛇去而复返,她在地上又躺了会儿。确定那大蛇是真的走远了。一个腾身坐了起来,发现四周一片漆黑。盲人一样摸到樱柔所在位置,“怎么样?有没有事?”樱柔摇了摇头,突然张嘴猛吸了一口长气,像是刚从水底浮上来似的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原来方才她一直憋着气,直到大蛇走后才敢呼吸。岑杙有点心疼又有点好笑,借给她手臂让她勾着坐了起来,又去摸李靖梣,直到确认她能起能坐了,一颗心才算踏实了。
又去摸荧玉,却找不见了。想起那条大蛇最后在她脚底盘桓的情景,想必是被它给叼走了。她有点脱力,对樱柔道:“你的这块荧玉能够驱散蝙蝠,想必是辟邪的宝物,看来这条大蛇也是识货得很,连猎物都不打了专门叼了玉走。”
樱柔惊魂未定道:“这块玉是临行前我的一个老师送给我的,我没有听说它可以辟邪,只是瞧它会发光便带在身上。被叼走了未免可惜,不过,倘若真是它救了咱们三人的性命,也可以算是功德一件了。”
三人经过了这一遭凶险,都有些筋疲力竭,互相靠在石壁上休息。岑杙无意间触碰到李靖梣冰凉的手,想要握着帮她暖一暖,却被她快速地抽了回去。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这山上怎么会有一条这么大的蛇呢?”樱柔百思不得其解。
岑杙脑壳拄在石壁上,辗转到她这侧,“这回甭管你信不信,蛇在我们中原是小龙的意思,代表吉祥和长寿。”
樱柔闻言“噗嗤”一声,对她这份执着哭笑不得,“你这个人还真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说她靠谱吧,她老拿这些没谱的事儿来糊弄她们,说她不靠谱吧,她又是真心实意地想把你糊弄过去,真的是教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我说错了吗?”
“你这人真是太执着了,有时候执着得教人无可奈何,算了,我就勉强信你一次!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樱柔似笑非笑,岑杙没敢回话,就觉得这山洞里突然特别特别的冷,冷到她骨头都要打颤了。忙忙地把后背稍稍离开冰凉的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