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跃龙门(629)
顾冕进宫以后,直入御书房旁的文华阁。李靖梣已经开始处理公务了。随同而来的还有几位颇有资历的东宫幕僚。那时武将们已经掌控了京畿,西南军也在孟然的指挥下,撤军五十里。京师之围既解,乾坤既定,接下来便是稳定朝局,安定民心。
敦王谋逆是铁证如山的事实,这八百名挂靠在文学馆名下的兵勇,也可以把诚王府一网打尽。潘遂庸是文学馆的力主者,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自然也脱不开干系。敦王的这一闹算是把所有蚂蚱都串到一起了。让李靖梣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
为什么诚王会允许敦王把这八百名兵勇挂在自己名下?他不知道一旦事发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吗?还是说,他有什么把柄落在敦王手里,使他非要这么做不可?
六部禁锢解开时,王中绪等人都从衙门里走出来,看着街上恢复井然的秩序,顿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路上看见朱豫安在东城跨马巡街,便知道这天是真的变了。
第249章 权力交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太女靖梣,天资机敏,静渊有谋。今自还朝,拨乱于禁中,救朕于危难,祖宗所佑,天意所属。当恪遵初诏,托付宗祧。国本既定,社稷可安。朕患疾久旷,思国不可一日无主,兹命皇太女持玺监国,总理一切军机要务。抚国安民。凡百官所奏,皆听皇太女决之。务必肃清逆党,以安天下,以慰朕心。”
诏书既下,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起那震耳欲聋的撞门声,不觉心有余悸。
李平泓称病,皇太女监国,表面上是皇权的一次平稳过度,谁能想到,在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中,敦、温二王惨被枭首,诚潘集团俱被抄家。那些参与叛乱的藩王逆党从各个衙门里被狼狈地拖出,从此再也不会回转在人前。
权利的清洗自上而下,没有人是有罪的,也没有人是无辜的。有的只是车轮滚滚向前,你不跟随,就被抛弃。就比如那原本置身事外的皇帝嫡系高谏之,被卸掉步军统领的兵权后,犹不甘心,硬要闯宫救驾,结果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反倒那出身诚王嫡系的崔云良,因为帮助皇太女平叛有功,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风向已明,拨云见日。除了那些真正的谋乱者,人人都有回头的机会。幡然醒悟或是冥顽不灵,也是各自的选择,与人无尤。
“儿臣领旨,叩谢父皇天恩!”
李靖梣接旨后,表情郑重地一步一步踏上御阶,在龙椅东侧设座,面朝众臣,坦然接受百官朝拜。为了这一天,她已经绸缪了十三年。没有人知道,这十三年间,她付出了多少个辗转反侧的不眠之夜,也没有人知道,为了这一天,她放弃了多少同龄人的喜乐悲欢。到现在,可以无惧世人对她贪恋权位的诽谤,可以无惧那些失败者的愤怒冷眼。于她来说,并不容易,也无须惭愧。
向来支持东宫的嫡系,自然是欢欣鼓舞,纷纷跪拜:“臣领旨,叩见监国皇太女殿下。”
其余大臣多是哪边都不站的中立之臣,皇太女本就是皇帝亲立的储君,虽然一度以为已经玉殒,如今证实只是虚惊一场。没有理由不让人家复位。本着乾坤既定,不愿再起干戈的念头,也都下跪参拜:“臣等叩见监国皇太女。”
而那些有心发难的政敌,不是被早早地扫出朝堂,就是势单力薄没有底气,想着东宫掌权已是大势所趋。就算有质疑,也得等到六十万大军回朝再说。掌军的冯化吉可是皇帝的嫡系,他绝不会坐视不理的。当下也只好跪下磕头,“臣等参见皇太女。”
李靖梣扫眼乌压压的人群,说些谦恭之词,便正式统领起朝纲来。
倒没有理会,距上次女主临朝,已经不知不觉过了上百年。
顾冕被任命为新的内阁大臣,与王中绪、付明启等人共参机要。其余东宫幕僚也多被委任要职。江逸亭被调任了刑部高官,与大理寺卿岳海隅、都察院代左都御史宋致安等一起查办敦、诚二王私藏八百兵勇事。
江、岳二人都是秉性中直之人,不会遗漏有罪,也不会冤枉无辜。只半个月就将此案的脉络大体查实清楚了。
自前年诚王开办文学馆以来,便以招贤为名,广纳宾客、生徒、杂役,扩充门下。敦王的八百兵勇就是这时挂靠在文学馆门下的。根据调查,诚王对敦王私募兵勇一事,早就知情,却隐瞒不报,显然是同谋。而潘遂庸身为文学馆的督学,竟不知诚王名下藏了八百兵勇,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江、岳等人认为,这是一起以敦王、诚王、潘遂庸为首的谋逆大案,事实清楚、脉络明晰,不容狡辩。因为涉案人员大多已经亡去,且案件细节多涉及禁中,所以在李靖梣的授意下,此案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