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跃龙门(244)
“你爷爷的,怎么又是你,今天小爷不打得你满地找牙,你就不知道小爷的厉害!”吴靖柴认出他来,劈面就是一顿猛揍!
随后赶来的李靖樨比他还生猛,抢下“怪物”手中的马鞭,一鞭子抽在他的头顶,“你敢打我姐姐,我叫你打,我叫你打!”
吴靖柴见那“怪物”抱头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连忙捆着小丫头的腰,把她往后搬,“别打了,姑奶奶,再打就真死了!打死人不详,别脏了你的手。”
李靖樨胳膊被捆着仍拿脚尖去够那“怪物”的头,显然刚才打在李靖梣身上的那一鞭子把她给气坏了。
“黛鲸,去把伞拿过来!”李靖梣的声音温和的出奇,小丫头也冷静下来,有些不情愿地抹了把脸,想去看看姐姐脖子里的伤,但目光触到躺在她怀里疑似睡着的人,脚像生了根似的,迈不动一步,最终“哦”了一声,跺着脚跑去拿伞了。
“靖柴,你背她去伞底下!”她又这样安排,吴靖柴乖乖从命,到李靖梣怀里接过岑杙,将她的手拽到自己肩上,呈十字交叉,手往后抱住她的大腿,弓腰站起来,回头还想去扶李靖梣。
“不用管我,你先去,别让她淋着,我随后就来。”
“好。”吴靖柴把人往上颠了颠,转头朝李靖樨大踏步走去。
李靖梣咳了两声,扯到了脖子上的伤口,又是一阵针刺般的疼。她艰难地站起身来,晃了两晃,双腿已经接近麻木,略缓了缓,返身朝那“怪物”走去。走到他的右肩位置,蹲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脸。
那人感觉到她,扭过头来,雨滴锤进那双铜铃般的眼睛,他好像失去了痛觉,一眨不眨地瞪着她,凶狠、恶毒、仇怨的眼光让那张变形的脸更加阴森恐怖。
无牙的口中不断吐露着含混不清,但能猜到是咒骂的字眼。如果每个字都是一根针的话,头上人大概已经面目全非了。
李靖梣充耳不闻、视若无睹,从袖中抽出一柄非常细的短剑来,和普通的两刃剑不同,这把短剑有四个刃,扎在皮肤上,能形成“十”字型的创口,很难缝补,是故杀伤性极大。相传涂家先祖最擅长使用这种四刃短剑,所以涂家的每个子孙都配备一把。一为杀敌,二为了断。
她把剑柄塞进了那人的手中,雨水顺着四刃之间的寒气流进涂云开的掌心,后者竟被那寒气冰了一下,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不解又恐惧地望着她。
李靖梣低了头,凑他耳边:“你还记得周妙儿吗?”
涂云开嘴里叽里咕噜的咒骂刹那间停止,眼皮不可遏制地跳了一下。
“其实,在你父亲杀她之前,她刚给你生了个儿子。我以一千金和她儿子的命买她终身不说话,事实证明,她是个守信之人。”
涂云开瞠着快要龇裂的眼睛血辣辣地盯着她,胳膊肘奋力抵着地上的烂泥,想从地上爬起。
李靖梣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实在应该感谢她,没有让你的儿子自小没入贱籍,还平白得了一个皇孙的身份。”
“这把剑是你父亲让我交给你的。你应该知道‘北疆涂家不出俘虏’是什么意思,为保东宫和皇孙,他已决心要你自裁谢罪。”
涂云开的力气似乎瞬间被人抽空,瘫回泥水里,难以置信将剑举到了脸前,雨水打在剑刃上,发出哒哒的响声,如恐怖的催命符。
他的脸其实已经不适合做任何表情,任何表情都是扭曲的,但李靖梣仍在仔细地观察,不放过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他双目圆睁,面目全非的脸上涌出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东西。手腕剧烈颤抖起来,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以王的姿态在雨中凌然独立,道:“你放心,你死后李州煊依然会是皇孙,虽然将来不能继承皇位,但只要涂家没有谋朝篡位之举,本宫会保他一世荣华。”
吴靖柴背着岑杙来到伞底下,回头见李靖梣缓缓朝这边走,而她身后那“怪物”竟爬了起来,不知从哪里得来一柄短剑,举在眉间,跌跌撞撞地朝她追去。
吴小侯爷的火气蹭的上来了,啐骂道:“真是死不悔改!”把岑杙撂给李靖樨抱着,大踏步往回走去,“小爷饶你这么多次,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李靖梣与他交错而过的时候,脚步略顿了顿,并没有阻拦,也没有回头,听着那利刃穿透皮肉的“噗滋”声,肉身溅入泥水里的“扑通”声,以及骤雨猛烈敲打树枝地面的“噼啪”声,混合着闷雷,一步一步朝李靖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