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含雪(GL)(52)
“你写的能叫曲子?这编曲和歌词跟你一样,就是个垃圾!”
……
无数碎片闪回。
直到最后一幕,郑奇逸穿着邋遢的白衬衫,跪伏在她身前,神经质地又哭又笑:
“怀絮,放过我, 你放过我,我求你,你不就想看我求你吗?你满意了吧,你满意了吧, 放过我……”
一只黑金的尖头细高跟出现在画面内。
它裹着的那只脚肤色冷白, 淡青的血管爬在脚背上, 脚踝细细。
仅看局部, 就能脑补出她的主人定然精致而脆弱。
下一秒, 细高跟踩在郑奇逸的头上,研磨着向下踩。
郑奇逸的脸紧紧贴着冰冷的地砖,姿势不堪而狼狈。
慵懒的声音从画外传入, 透着无边漠然:
“你死了,我才会满意。”
……
不用谁来说明,怀絮知道,声音的主人是她自己。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她。
画面停滞在这里,像电影放到终点,画面变成一片黑色。
但冥冥之中怀絮知晓,这不是她的臆想,而是确实发生过在她身上的事情。
只是她忘记了。
画面碎片中的她冷淡无情,残酷地逗弄被踩进泥里的仇人。
但她心中却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只是沉寂如死水,甚至还觉得很无聊。
被这种情绪沾染,怀絮站在台上,眉眼流露几分冷漠。
她跟着这股情绪向下陷,流沙席卷在她身边,拖拽着她往黑暗中沉去。
那里满是荒芜,只有无边的死寂与永夜。
直到怀絮听到一个微弱却清晰的声音——
“怀絮,你唱啊,我们都想听呢。”
宋莺时。
她被惊醒。
怀絮握紧麦克风,合眼再睁开,直直抬头看去。
宋莺时遥遥站在她的正对面,又高又远。
灯光映在她身上,她耀眼而明亮,温暖而有力。
不知为什么,看见宋莺时,怀絮眼眶泛起温热的水汽。
渗进骨缝的阴寒被这零星的火点驱散,怀絮僵冷的身体渐渐回温。
她张开唇,却不知说什么,最后轻轻笑了下,问宋莺时:
“你想听什么?”
导演并未打断她们的互动。
段觅猜测这段将会作为看点放出,她把麦克风递出去。
麦克风顺着练习生一个个往上递,经过万娇,陆雪闻,陶钦,最后到了宋莺时手里。
宋莺时攥紧麦克风,坦坦荡荡地点歌:
“你写的歌。”
怀絮一怔。
她确实把歌词写出来过,但没有给任何人看过,宋莺时是怎么知道的?
施书瑶没想到她看中的苗子还有意外之喜,立刻道:
“你还会创作?”
怀絮如实道:“只是半成品。”
宋莺时给她请的老师带她了解过专业编曲的世界,但她还没有工具和时间去尝试。
她曾经写过只言片语的歌词,有旋律在脑中不断回荡盘旋,在专业人士面前,仅仅算是半成品。
施书瑶道:“半成品也行,你清唱吧。”
郑奇逸要说什么,施书瑶抢在他前面开口:
“郑老师作为创作型歌手,一定也很期待。”
看到郑奇逸那张脸,怀絮的眸光冷凝一瞬,她垂睫掩下情绪,忽然觉得不值。
被郑奇逸影响状态?
他不配。
这个思绪一闪而过,怀絮把郑奇逸抛到脑后,闭眼找了找状态。
没有伴奏的清唱,最能展现人嗓原本的模样。
怀絮的声音清冷疏离,和人交谈时像隔着层冰晶,平时这个声色总让人觉得无情。
听她唱歌却恰恰相反,听众会被充斥在字里行间的情绪拽入旋律中,随之沉沦起伏。
她在用感情唱歌。
她扛着现实重压所以闷在心底的情绪,她常年孤身一人所以无处释放的情思,和陌路人不可能触碰到的她的另一面,全部经由她喜欢的热爱的歌声传达而出。
台上,怀絮在唱她写的歌。
台下,宋莺时忽然懂了,为什么上台前怀絮的话变少了。
她在积攒着力量。
演员、歌手、舞者,世界上一切可以称为创作家的职业,最丰沛有力的源泉,就是他们自身的力量。
他们将自己的血肉和情绪织成奇特而细密的蛛网,用这份会发光的惑人魅力,不动声色地捕捉好奇而来的观众与路人。
怀絮是一位无师自通的捕食者。
等她唱完,再没有人可以说她不配得A。
不知为了节目效果还是什么,任迁拿起麦克风问郑奇逸:
“郑老师,怀絮可以得A了吗?”
欢呼声赞叹声中,摄像机对准郑奇逸。
怀絮表演的太好,超出所有人想象的好,人们在喜爱她的同时,对咄咄逼人的郑奇逸便愈发心生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