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瑕(542)
国师却甚是倔强,伏在地上不肯起身道:“师父莫非嫌弃老朽年老愚钝?老朽虽蠢笨,却是明理之人,绝不会做有辱师门之事。”鲁一平本以为他是作态,没想到他竟是认真的,不觉愣住了
国师心机百出,见鲁一平没答话,思量着他已动了心,抬起头挤出几滴泪道:“老朽这些天在此,细思前几十年的事儿,觉得甚是无趣,一辈子打打杀杀,终不过是一场空。因此想着这把老骨头,趁死前不再要那虚名,只自此清修”
说着又转向落笳道:“外甥女是老朽唯一的亲人,这辈子能见到你,死都瞑目了。老朽也就这点指望了,便在此陪着你”
国师这话说的甚是真挚,若是旁人听了恐怕还要为他舐犊之情感动,只是落笳听来,只觉得后背发冷。本以为国师若走了,此事倒也是善终,没想到他不担打算回来,还打算一直在烟霞宫呆着。落笳稍一思忖,便猜出他现在内力全无,拜师恐怕是为了学烟霞功法
落笳虽然有此揣测,但面子上却不得不起身作态道:“国师不必如此”,一句“舅舅”总是叫不出口,心里别扭的紧。从景若处得知魔教教主所述孤云灭国之事后,更是对国师心有芥蒂,无论如何无法佯装与他亲近
国师却心中暗喜,只管伏地痛哭,鲁一平被他磨得无法,只得草草道:“你若有此心,可待日后回来再说”
鲁一平本是虚应一句,却被国师抢个漏,接口道:“师父既然由此说徒弟便放心了,今日先行拜师礼,待来日再向师父求教”,说着往地上砰砰砰磕了几个头,起身也不坐,就站在鲁一平身前听训,当真一副徒弟做派
他这副样子落笳看的腻味,但诸位师长在上她也不好说什么,况且国师是长辈,也轮不到她这小辈批评,一时只低头默然无语。好在梅亦情看她神色恹恹,唯恐她身体不适,劝她早点回去歇着。落笳如蒙大赦,立时行了礼退下了
鲁一平再三劝说国师坐下平辈而论,国师只是不松口,坚持在旁站着。便是烟霞宫的诸位见他如此毕恭毕敬,也觉得甚过意不去,对他和颜悦色起来,全没有刚才的气愤之情
国师态度谦恭,实则心中暗喜。自当日古藏洞中内力全失之时,他便开始算计如何拜入烟霞宫查访洗髓经,到今日拜入师门总算有了眉目,只待日后返回烟霞宫,便可在此慢慢找到洗髓经全本。到时候自己夺回内力,又再无经脉爆裂之患,天下又有谁人可敌?
其他人却全然不明他这番心思,他们也根本不知本门派的神秘古卷便是国师心心念念的洗髓经。便是落笳也只是略有猜测,对洗髓经之事也不明了。更不知自己当年少年无知时偷学的一本武功便是自己本族所传的至上功法。只是国师执意拜入烟霞宫,令她十分不安,觉得此中恐怕别有用心
好在国师便要离开,倒是给了她一个机会,可以找借口出山去拜访魔教教主。想及此,落笳心中不禁有些急切,恨不得现在便插翅飞去,见一见教主与顺娘,问问他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此事千万急不得,若是被别人知道魔教教主还在人世,必定会有无数江湖中人要去杀了他们。落笳轻轻叹口气,这件事自己还得仔细想想,毕竟魔教乃江湖之敌,虽然教主是孤云故人,但自己没有什么明证,因此便是掌门师叔他们,也不能透露半分
想起诸位师叔伯,落笳不觉神色一黯,心中说不出是失望惊讶还是愤怒,不觉眉头深蹙。她正在努力回想刚才诸人对国师说话的神色,迎面走来几个小弟子,远远的见她便行礼,落笳不得不止住思绪,面色平和的回礼
国师此番要离开全因吐蕃之势已失控。饶是他这一宗已在吐蕃独掌局势数百年,新任赞普却不甚买账,反而一直对往日不起眼的一个小宗甚是重视。本来国师对此不甚在意,新赞普人单势薄,就算和小宗联手,量他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但国师盘算着自己恐怕要在烟霞宫多耽些时日,为求稳妥,还是得回去一趟安排妥当才行。既已在烟霞宫这边有了交待,不几日便收拾了行李下山
落笳不得已前去相送,国师拉着她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养伤,落笳只得草草应付了,及至看到他身影飘远,这才觉得如释重负
第276章 第 276 章
国师既已离开数日,落笳与景若便着手筹划下山去寻尉舒奄与顺娘。只是如何找个借口倒费了些思量,此去武阳长路迢迢,往返一趟得数月。落笳大伤初愈便要下山远行,不找个立得住的理由恐怕惹人猜疑
两人想了又想,终于敲定一番说辞,只说要携苏澄澈的信物去一趟她老家以了其生前夙愿。以苏澄澈为借口,二人心中着实不忍,但也实在别无他法,唯有此不甚惹人注意,况且苏澄澈与烟霞宫的人并不熟,也无处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