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驸马(4)
如今这宴,是洗尘宴,梁微月的心绪却飘到四年前的琼林宴。
彼时,李君时穿的还不是这身武将衣服。
徽京,今年的状元郎格外英俊,她穿着一身大红官服,帽插宫花,却不显得女气,面白如玉,剑眉星目,盛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御街打马而过,有些女子大着胆子向她投去锦囊荷包,纷纷扬扬,好似下了一场雨。
梁文帝也很满意这位状元郎,年少奇才,风流倜傥,以往琼林宴他也只是喝了几杯就走,现在他仍好好地端坐在位,听着状元郎的娓娓而谈。
李君时坐久腿麻,便暂退了琼林宴。
琼林宴设在一片桃林,此时正是桃李缤纷的时节。
巧了,宫中的长敬公主也在这附近设宴,邀请了各个公主和一些大臣女儿,她们都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今朝及第的状元郎。
“听说那状元郎可是个翩翩少年郎,玉树临风,风姿绰约。”
“是呀,我在状元楼瞧见了,那可真是英俊极了。”
“听说这位状元郎还未行冠礼。”
“好像是与公主的年龄相仿呢。”
长敬公主与李君时同岁,梁微月比李君时小一岁。
梁微月许久未出宫门,险些迷失在这片桃花林,宫女茯苓也不熟悉这里的地形,主仆两人在这里兜兜转转。
恰好撞上了出来透气的李君时。
女眷不能私自会见外男,情急之下,梁微月背对身去,茯苓挡在她的前面。
“在下李君时,并非登徒子,冲撞贵人,还请原谅则个。”李君时现在还没有四年后的兵气,尚且还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梁微月背对她,回道:“本宫也是误入此地,打扰大人了,我们这便离开。”
少女的背影纤细,梳着双髻,有些许碎发留在白皙的脖颈。
听到她的声音,李君时便猜到是谁了,“南月公主,想必是迷路了吧,微臣可以送送你。”
梁微月倏地转身,桃花树下站着一位红衣少年,一双桃花眼凝望着她,一眼万年,定格成画。
最后梁微月也答应了李君时的帮助,同时猜到了她的身份,是今年的金科状元。
一路上她们相谈甚欢,末了告别前,李君时突然折下一支桃花,她的神色中藏着少年人独有的小心翼翼,还有满心的欢喜,轻轻念下这句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是一首家喻户晓的求婚诗。
梁微月瞪大杏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君时,“你、你是不是醉糊涂了?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李君时弯腰行礼,手捧桃枝,认真严肃道:“南月公主,微臣心悦公主已久,听说当状元可以尚公主,我便当了这个状元。”
梁微月的脸比桃花还红,她是第一次如此直面一个人的喜欢,恼羞成怒道:“你莫要胡说,我、我是不嫁人的。”
李君时复直起腰,虽然被拒绝了,但仍是一副谦谦君子模样,“公主才是说胡话,您在皇室,哪能会不嫁人,倒不如选我,至少我长得好看不是?”
梁微月一听还觉得有道理,李君时确实好看,但是她还是没有接下这支桃花,“等你能娶到本宫再说吧!”娇娇地瞪了她一眼,转身进了桃园赴宴。
徒留李君时一人在原地痴痴地笑着。
塞北这里没有什么好的娱乐活动,歌舞戏耍样样没有,难免会觉得无聊。
梁微月想到李君时当年的文采斐然,不免想再听听她吟诗作对。在喧哗中,她矜持地开口道:“听闻李将军文采斐然,不若今日吟诗作对一番?”
各个将领听见此话,心生诧异,“少将军竟然还会吟诗作对?”
李君时来到军营隐瞒了自己曾经是状元的身份,大家都是大老粗,她不过是有点墨水罢了。
她噙着笑对着梁微月说:“今日不舞文弄墨,我给公主舞个剑舞助助兴。”
将领们自然应好,听诗文他们可以立马睡着,还是看少将军舞剑来得好。
梁微月也只好应好。
李君时拔出自己的佩剑,一把玄青长剑,挑,刺,砍,劈,她使的剑法便是军中剑法,军中讲究快准狠,没有过多的花招式,偏生她长得好看,腾身飞跃,剑尖撩起,矫若游龙,只见银光熠熠,剑影闪过,不见人影,真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一舞结束,得了个满堂喝彩,家眷中有不少适龄女子,塞北民风开放,她们纷纷向李君时投掷了自己做的香囊荷包,如果李君时捡了某个,就说明她同意这桩婚事。
梁微月不悦地皱着眉头,心里泛起了一股子醋味。
李君时一个也没有捡,抱拳行礼,回到了公主身边。
将领们看她出尽风头,纷纷举起酒杯灌她,说得话一个赛一个好听,其中周将军灌地最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