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山有匪(22)
所谓五脉,指的只是专精,若有心,什么都可以学。
通常弟子拜入各峰后,会由内门的师兄师姐引领前往住处,办理名牒更替,并发放内门弟子服饰以及更高阶的物品,并予以修炼安排。
天台峰却是例外,只有长离一人,连个服侍的小童都没有。
一开始钟明烛沉浸在巨大的成就感中未曾想到这一层。
离开太乙广场时她提出要长离载她一程——在其他人看来简直厚颜无耻胆大包天,然而后者没有反对。这一出令同门对她的怒火燃到了空前的高度,也令她的得意翻了数倍,只顾着高兴了将其他都抛到了脑后。待冷静下来时,已稀里糊涂跟着长离一起到了天台峰。
天台峰和其他几峰格局相似,自南向北分别是前门,广场,主殿,演武场以及居室。看得出曾经的辉煌,而如今却只剩冷清萧索。曾经天台峰武尊一脉下有好几分支,剑修只是其中之一,但兴许是运气不好,云逸一代的武尊弟子不是寿元耗尽就是战死,在长离入门前,便只余吴回长老一人。
前山的建筑被结界封起,约莫是太久无人往来,索性封起来也好省去维护的功夫。
长离直接将钟明烛带到了后山的住处。
那是一所竹制的阁楼,和前山的建筑比起来成色尚新,看起来应是专门建了给长离住的,西傍一池碧波,不远处就是天台峰峰巅,往下可见渺渺云海。
竹篱围起的小院里有几块青石,几株翠竹,门外一棵雪松,除此之外,空无一物,门前牌匾上书有“重明”二字。
明明是竹屋,却起这样的名字,也不怕不吉利。
钟明烛看着那沉稳大气的两个字,隐隐约约察觉到那并非简单书写而成,而是刻下的符篆,心中不免浮现出一股怪异感,继而她又想到长离和自己的名字,倒是有些可怜起这屋子来。
一座竹阁,却是外火内火,倒是滑稽。
她想进去好好观望一番,可前面长离却驻足不前。
只见那白衣女子一言不发,凝眸沉思,看起来就好像庙堂里供奉的神女像一般凛然不可侵犯。
上下打量了长离一番,钟明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她就知道……刚刚,终究是太过得意忘形了。
长离仙子知道如何替弟子更替名牒吗?
或者说,她知道需要先给弟子换上内门弟子的身份玉牌吗?
显然,是不知道的。
虽然对方看起来在很认真地思考,可光这么想能想出来个鬼。
丝毫没意识到心中的嘀咕已算得上目无尊长,钟明烛叹了口气道:“师父?”
“何事。”
其实钟明烛还未正式拜师,在三叩六拜奉上拜师茶之前还不能直接喊师父,不过她笃定长离没那么讲究,便也懒得计较这些细节,再者,抢先一步喊上了,以后对方也不好反悔。
“弟子尚未更换名牒,交接之事,师父若不清楚,不妨寻宗主一问?”
钟明烛本想说由自己去,但转念一想以自己的身份,直接去找师伯们大抵是僭越了,于是话头一转便全部推给了长离,再说,她这个师父是该去了解一下为人师者该做些什么。
看,她这弟子多贴心。
“也好,你且在此等候。”
说罢长离便离开了,钟明烛只来得及瞥见一道残影,之后,这空空荡荡的山头便只剩下她一人,正午刚过,阳光正烈,她却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大抵是山顶的风太大了,如此叹道,她抬手在竹扉上磕了三下,而后推门而入。
院中便是她在外所见的那样,几块石头和几棵竹子,连杂草都没几根,衬着偌大的院子,显得可怜巴巴的,钟明烛挑了下眉,一边寻思着以后是不是该种点花花草草改善一下,一边顺着竹木铺成的小径往里走。
小径通往正北的阁楼,看起来约莫有三层,除此之外,湖畔还有一座小屋,仅一层,和那阁楼相比显出几分简陋来。
钟明烛觉得那大抵是堆放杂物的地方,可又觉得依水而筑有些浪费,便先往那走去想探个究竟。
门未上锁,她进门一看,发现里面看起来倒像是起居室,但是东西很少,仅一张竹塌,一套桌椅,床上连枕头都没有,明明屋子不大,却还显得空空荡荡的。
难道这其实是长离仙子住的地方?
她寻思道,心里还没习惯称对方为师父。
就位置来看没什么问题,湖畔风景好,若是她也会乐于住在这,可这屋里又太过空旷,根本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虽说修道之人清心寡欲,但这未免也太过了。
她记得风海楼说他曾炼了个熏香炉送给师父当贺礼,云逸很喜欢,立刻放置在屋中,由次可推测像云逸那般修为的人屋里也是有点摆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