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零(35)

作者:逆涡

“我――”

“I。'm――”

两人同时吐出的话在第一个音节后戛然而止,因为凌苏陌像再也支撑不住一样顺着墙滑了下去,把头埋在膝间。

简怿长长呼出一圈烟,掐了烟走过去,“坦途在你面前,好好走下去。”她摸摸她的头,大步向外走去。

“What are you doing?She is crying!”Ken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的背影,她居然只说了一句话,都没有任何安慰就想离开。凌苏陌是在为谁哭?她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What do you think I should do!”简怿蓦地转头,风衣的长摆甩出一个失控的角度,她绯红的眼角更显锋利,“Give her a hug, then listen to your scolding?She has already married with you, you are the promisor. Is there any way I can choose except go away?What should I do!”

Promisor这个词在脑子里打着转震动着,Ken只觉得那两边上挑的红艳封住了他的喉咙,剥夺了他说话的权利。在他不由自主想移开与简怿对视的视线时,简怿却突然转回头去。

“我没有给你承诺的能力,我给不了你公平。给了你承诺的人现在你身边,好好珍惜。我也会很好。”说完她离开起居室,将客房的门轻轻反锁。进屋后她杵在桌旁,指节抵在映着她模糊的面容的桌面,几乎要将桌面那张脸压碎。

她褪下衣服扔在浴室门口,流水剥落着她的妆,眼周红色却怎么也剥不掉。

几乎同时,凌苏陌的泪水浸透了Ken的晨衣。

☆、尘埃落定的失败

回国前一天晚上,简怿延续她这几日莫名其妙的作风,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一条小街上的一间小酒吧。

半明半暗的因人多而显得拥挤的房间里无数人在搭讪、拥抱、亲吻,各种各样的女人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整个酒吧气氛热烈而暧昧。

简怿仍带着那副接连持续几天的艳丽妆容挤过人群来到吧台前,丰满的女侍者立刻朝这边走过来:“Can I help you?”

“A glass of whisky cold, please.”威士忌很快被端上来,简怿啜饮一口,指尖旋住酒杯轻轻晃动,心不在焉地打量整个酒吧。周围都是成群结队或成双成对狂欢的女人们,她一个人显得有些突兀。她忘了她是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动机和目的都背叛了她,仿佛是直觉让她来到此,但她知道,不可能是直觉。她又在试图躲避什么了。

感觉过去没多久,身旁不大的空隙里挤进来一个栗色卷发的女人,那女人挨着简怿坐下,将身子伏在吧台上,从下方看着简怿:“Good night?”

“Good night.”简怿点点头,简短回了一句。

但那女人明显是过来搭讪的:“Hey, I。'm Monica. May I have your name?”

“Sue.”简怿挑了个最先想到的。

“You look so lonely dear.”聊了没两句,Monica直转话锋。

简怿立刻会意这句试探,眼里蒙起雾霭。她拿起Monica的杯子喝了一口,又递还给Monica:“You look lonely, too.”

Monica丝毫没觉得Sue的行为不大礼貌,兴致高涨:“We are in common. Maybe we can become friends.” Monica晃荡着酒杯,浑身散发着兴奋的味道。

“I。'm sure that you are not a mean woman, right?”简怿看着这个急不可耐的女人。

“Of course I。'm not――”

“Then, do you mind if I asking you to give me something either?Such as……a kiss?”简怿眼里的雾霭散去,隐隐透出期待来,混杂着其他东西的期待。

“Well, if you like.” Monica话说得矜持,立刻凑过来的唇却将她出卖得一塌糊涂。

她的唇软软落在简怿的颊上,不是唇上,但也没那么庄重,她吻住了简怿唇边的皮肤,唇角贴着唇角,像是一种挑衅。简怿回应了这种挑衅,她伸出手扶住Monica的头,移开脸颊,对着她的唇咬下去。Monica抬起手攀住简怿的脖颈,肆意炫耀她热情的唇瓣。两人在这个深吻中越沉越深,感官的快乐在此时掩盖了面目疮痍的一切,得意洋洋地宣布它对理智的征服和对沟缝的弥饰。

“Take me to your house, please.” Monica的声音有些晃悠。

简怿没有回话,再一次吻上去。又一次停下来喘息的时候,她心里陡然涌上一股厌恶。说不清厌恶谁,可能是Monica,可能是自己,亦或是所有这一切。这股厌恶无由无来,但万分真切,像她即将回国那样真切。她突然明白过来她来到这里的动机和目的,同时明白了她最后一次荒诞的努力宣告失败。

她还是不甘心的。在最开始的惶惑和抱歉过去以后,她对自己无法爱这件事产生了不甘。人在急情的时候似乎总会做一些明知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的事,她就做了她生平最愚蠢的一件事,居然想在酒吧间体会一把转角遇到爱。毫无疑问会失败,也的确失败了,最后一次的彻底的一锤定音的尘埃落定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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