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期(219)
已知,来冯老家淮总是知道的;
另,留宿的决定已汇报;
再,冯老家具体地址,除了淮安和她自己,海澄也不大清楚,而这里最大的危险莫过于三只凶巴巴的守门猫。
那么为什么……
隋然靠在墙壁上,一动不动盯着手机。
冯老这里信号不怎么好,外卖APP市场“服务器开小差”,网页加载特别慢。
好在微信主界面没有提示“网络连接失败”、“无网络服务”,不同的群聊轮番上跳登顶,显示出新消息,证明信号虽然差,接收个把文字信息不成问题。
那么为什么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收到淮总回复?
隋然打开日历,淮总今□□程并不紧凑,七点以后就是空白。
所以,是终于惹人不高兴了么?
隋然打了个哆嗦。
夜晚寒气重,她坐着不动小半天,冷意从脚底往四肢蔓延,冻得人一个寒颤接一个寒颤。
再磨蹭下去商场要关门了,还是得出去一趟。
隋然打车去最近的超市,上车地点定在系统推荐的位置。经过冯老门前,她问:“我去买点东西,需要给您带什么吗?”
冯老这次听到了,隔着门回答:“带两瓶酒。”
过了热闹的点,商场冷冷清清,不过离结束营业还有一段时间,隋然先去吃了晚餐,顺便检查了在路上列好的清单,迅速买全了生活用品,转到酒水区。
耳机里再次响起叮咚提示音,隋然忙举起手机,然而是一条广告推送。
她点进APP看了会儿,面无表情地卸载应用。
五分钟内,拉黑了两个大晚上群发广告的微信联系人,隋然把购物车停在一个人少的角落,借着鼻端浓郁的酒香,打通了淮安的电话。
嘟声响了三次,对面接了。
两边却是对着沉默。隋然漫无目的地环视着酒水区,把购物车往边上挪了一点,小心翼翼地:“喂?”
“嗯。”
一个字让隋然心定一半,她调整语气,若无其事地问:“淮总忙么?”
问得非常没水平,掩饰不了心虚和愧疚。
愧疚什么,隋然也说不上来。
她其实很想跟淮安说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说她对海澄的忧虑忌惮,说一切恐惧和未知。
但她很清楚,这样做不好。
她不能把自己的烦恼统统倒给淮安——相当于不负责任地转移压力。
每个人承受压力的阈值不同,甚至同一个人不同时间段的承受阈值也有弹性,这次事情固然牵涉广泛,可是仅就她个人而言,不是迈不过去的坎,她只是需要时间来理清思路,整顿情绪。
就像无论她上一分钟遇到什么事情,下一秒仍会以最好的状态面对客户。
既然能够做到不把个人情感带进工作,不在客户面前表现负面情绪,那为什么把负能量传递给身边的人?
难道陌生人比身边的人更重要?
借宿冯老家,是她做完清洁腾空思绪后的第一反应。
合情合理。
“还好。”
对面迟了几秒回答,背景很安静,能听到杯底与桌面相碰的声响。
应该是到家了,在喝水,或者喝酒。
隋然拿下一瓶红酒,无意识地抠着酒瓶上的标签,顺口问:“在家么?”
问完头皮直发麻。
酒是害人精,离近点她就变成废话篓子。
“嗯,在家。”
淮安的语气听不出异常,要说冷淡也算不上,但这一问一答太让人难过了。
隋然硬着头皮问:“在做什么?”
淮安沉吟了下:“等你电话。”
指甲里传来一阵刺痛,心脏骤地紧缩,隋然“嗨呀”了声,低头看。没留神抠掉了酒瓶上的标签,铝箔纸的尖角扎进甲缝,疼倒不疼,只是没防备。
“再等不到我就打过去了。”淮安隐隐叹口气,后一句泄露了少许笑意,“打给冯老,请她老人家手下留情。”
“哈?”反应过来,隋然乐了,她把标签残损的红酒放进购物车,“不至于不至于,冯老给我安排的活不多,早做完了,后面收拾房间来着。”
“冯老那里有给客人准备的东西么?晚上睡觉的床单被子不够用吧?”
隋然默默竖起拇指:不愧是淮总,算无遗策。
“是啊,我这会儿在附近商场。”她看看购物车,“买了四件套,睡衣,洗漱的……凑合用用。哦对了,老人家让我带两瓶酒,我给她买什么好?”
冯老没说带什么酒,她也没问。万一老太太张口二锅头威士忌,她是带好,还是不带好?
酒这东西,小酌怡情,大醉伤身。老太太上了点岁数,可不敢胡来。
“老人家不要喝烈酒,黄酒暖身,红酒也可以看看,低度数的果啤和小麦啤都行,捎带小支装的干啤,爽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