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期(158)
惊雷工作室所在的世汇广场离兆悦海城分公司总部不近不远,不堵车半个小时,高峰期说不准。
到后半段,道路总算没那么拥堵,海澄醒了,嘟嘟哝哝问:“还没到啊?”
隋然看一眼导航,“快了,十来分钟。”
海澄摁着椅面直起身,取下颈枕晃晃脖子,有意无意问:“淮总那儿进展怎么样?”
隋然正找机会变换车道下高架,含糊地哼了声,让她自己体会。
车上路,咖啡逐渐发挥效用,大脑从睡眠不足的昏沉中清明,后知后觉想起淮总那条信息里提到的一个词。
约会。
什么约会?
哪门子约会?
仔细一回想,她才意识到淮总最近确实称得上动作频频,先搬到惊雷楼上的商务中心,名义上是设置在寰宇的临时办事处到期不想续租,而MIF大厦的新场地在装修后的通风净化期,而实际上……
实际上隋然也不知道淮安是不是暗示近水楼台先得月,反正十几天下来,三五次午餐两三次晚餐,七八次见面要的。
但两人的交流也就餐前饭后短暂聊的几句,吃过饭各就各位,继续忙工作。
兆悦承揽下临港D480-2板块两个园区的招商运营,隋然作为核心团队中的一员,几乎没太多时间维护以前的老客户,大部分精力投放在园区项目。
跟公司合作,不可能光凭“兆悦背靠大集团,资源丰富,制度完善”就能说服对方出意向投资,翔实的数据、详尽的方案均需整理在册。
何况遇安主要的对接人是淮总,芮岚和桑恩月的行事风格另议,隋然对淮总的偏好清清楚楚,过不了自己这关的报告,她根本连提交的想法都没有。
淮总也忙。
有天晚上大概事情紧急,带着平板去的楼下餐厅,点餐的事情交给隋然,说有突发事件要处理。
中间约是她跟助理更改行程,打开了行程表,隋然无意间瞟见,日历行程表满满当当,唯有一小片空白留在晚餐时段。
大老板日理万机,小员工忙忙碌碌——“身不由己”不分高低贵贱,适用于每个社会人。
那晚是仅有的一次例外,淮安郑重地解释了情况:Fiona对年初一个项目的推进速度有疑问,卡了拨款流程,但项目到了紧要关口,必须要协调好方方面面。
不用淮总解释,隋然也能理解。
——淮总的行程规划精确到以“一刻钟”为单位计,每个时间段的关键词、备注写得清楚明白,没有标注的空白反而更惹眼,足以说明一切。
空白是特意留给她的。
若说受宠若惊有些夸张,只是从那时起她对淮总的用心再无怀疑,而每天有那么一小段时间放下工作,最大烦恼不过“吃什么、在哪儿吃”,决定好了就可以放松乃至放空,两人清清静静呆上半小时一刻钟,是比其他方式来得舒服。
隋然蓦地反应过来——
哦,淮总的“约会”原来是指这个。
“哼什么?”
隋然装傻充愣没能糊弄过海澄,她睡了一路,这会儿抱着颈枕斜靠车门,精神明显好多了。
“什么什么?”隋然忙着看斑马线有没有外卖电车切入,随口学舌。
“我问你方案给淮总了么,淮总什么时候能批,什么时候能把合同签了?你想哪儿去了?”海澄不无揶揄,“你想哪儿去了?看这一脸春风吹的。”
隋然脸一热,抓抓耳朵顾左右而言他,“淮总一个人决定不了的啊,遇安还有个费女士呢。”
“费女士,哦你是说Fiona。”海澄叹了口气,“芮总也跟我说这人不太好沟通。”
Fiona,音译费女士,是遇安三个创始人之一桑恩月请来的风控专家,淮安把费女士比作“鲶鱼”,专门负责平衡管理层关系和利益,防止滥用职权。
费女士在遇安内部权限非常高,必要时可直接否决创始人的提议。
管理层面的东西隋然不太懂,只是隐约有种预感,撇开海澄和芮岚以及桑总的私交,单从公对公的角度来看,若“遇安”和“兆悦”最终没谈妥临港的孵化平台项目,问题八成会出在费女士这里。
“你要不要去打听费女士的意思,看看她是什么想法?”隋然问。
海澄啧了声,“怎么,难道芮总桑总还有你淮总都点了头,她还能说不行?”
隋然心说真没准儿,听海澄转口问:“对了,冯老那边有消息没?常主任昨天还在问来着。哎说起来,冯老到底怎么回事,我一直没搞懂。我听淮总那天意思,这项目没冯老就做不起来,但这人一直没露面,该不会……淮总还没找到她吧?”
隋然一时语迟。
她就说这阵子总感觉忘了什么,冯忱忱冯老的故事淮安很早就说会跟她讲,但零零散散被打了几次岔,到底还没讲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