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拆迁队(61)

作者:太阳菌

莫问拿着竹蜻蜓道:“给你。”

那孩子伸了手要来接, 被妇人一把按下去。妇人如同母鸡一样, 将幼崽完全纳在羽翼之下, 她面对着莫问是戒备十足,却又隐藏不住心中的慌张恐惧。

妇人道:“多, 多谢大人。”

妇人颤着手来接,而后向三人告了退, 抱着孩子急急忙忙的返回到屋中。

三人继续往前走,离开时,鱼儿瞥见那妇人放下孩子, 迅速丢开手中的竹蜻蜓,如避蛇蝎,而后更是慌急的合上了大门。

鱼儿见了,蹙起秀眉,心中像是堵着什么似的不畅快。

莫问和紫芝等人都出力来救治村民,这群人对着紫芝等人‘神医姑娘’前‘神医姑娘’后,热切恭敬,对着莫问却是如视虎狼,避之不及!未免太过虚伪刻薄!

可鱼儿转念一想,这也怪不得这些村民的,他们为人所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整日面临蛊毒折磨,对莫问产生怀疑,惶恐躲避,实也是人之常情。

思来想去,鱼儿心中只剩满满的无奈,方才清酒挑起的一波暖意,她还来不及细思,便已散去,又不禁怅然若失。

清酒与莫问在前倒是浑不在意,两人如闲聊一般,清酒笑道:“你不如把这身衣裳换了,村民怕你跟怕什么似的。”

莫问拉了拉自己衣裳,倒似在认真考虑。

三人走到村南一户人家,在屋外便听得隐隐的低泣声。

三人寻声进入一间屋子,只见床榻上躺着一人,脸色发黑,已无出气,其衣襟敞开,紫芝正在床边为其药敷行针,泽兰在一旁帮手拿药递针,把住穴脉。

紫芝额上满是冷汗,眉头紧蹙,神色郑重,每一次落针都要犹疑再三,并不轻松。

床尾站了两个妇人,一名孩童。其中一人是那申大婶,另一人较为年轻,也是一脸病容,望着床榻上的人满面哀戚,是这病人的妻子。两妇人呜呜咽咽,不敢高声哀哭,恐打搅了紫芝救人。桌旁还坐着一位老人,一手搭在桌上,佝偻着背,神色凝重,是这病人的爹。

莫问走来,问泽兰道:“如何了?”

泽兰顾忌着一旁的两个妇人,将声音压的极低:“蛊虫入了心脉,精血将空,药石难治。我们一行弟子全是药门的,门中行针一技并不熟悉,否则行针封住他全身经脉,遏制蛊虫,不说救他,至少能拖延到我们找到凝血花。”

紫芝下针越发顾虑,莫问一步上前,取过她手中银针,说道:“我来。”

泽兰双眸一瞪:“你别捣乱,我师姐都不行,你有什么办法!”

欲要上前将人拉住,鱼儿一侧身子,拦住了泽兰。泽兰叫道:“唉!小丫头你别挡着我!”

泽兰推她又不好推的,一迟疑间,莫问已经下了一针,扎在那人身上,又伸了一手要针。

那孩童跑到床边,用稚嫩的拳头捶打莫问,哭喊道:“你放开我爹爹!”

那申大婶像是塌了天,跪到莫问身前,面容又怒又惊恐:“你,这,大人!大人,求你发发慈悲,饶我坤儿一命罢!”

这申大婶哭喊着,竟是对莫问的疑心未除,恐惧惊忧之下慌了神,也不觉得她来是救人的,只以为她是来收了她儿子命的。

清酒身形极快,一步踏出便至床前,一把拎起这孩童后领,对那妇人道:“唉!你这话说的好,我这朋友医毒双绝,因而得了个名号叫做‘活阎罗’。”

清酒将那孩童提溜到面前,眉眼一弯,压出冷然笑意:“俗话说,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这小孩不知是被清酒森然的语气吓着,还是被其眸中寒光震慑,浑身一哆嗦,僵直了身体,再不敢吱一声。

清酒道:“我这朋友要杀的人,别人救不了,要救的人,只剩一口气也死不了,便是这地府也得给她面子,她若要救人,判官生死薄上便不再勾决其名姓。你这‘饶我坤儿一命’说的好,你若诚心求得她心动,她便与这地府判官商议,饶你儿子一命,还你儿子四十年阳寿!”清酒说的煞有其事,屋中的人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

莫问素来是晓得她性子的,也不理会,只专心施针。鱼儿与众人相处一阵,对她也有些了解,当下听她用言语把众人说的不敢妄动,不免觉得好笑,只是碍于场合,只得咬着唇忍着笑意,眼中忍不住的想要看看这人。

清酒手一扬,轻飘飘的将那孩童摔到桌旁老人怀里,似笑非笑道:“遇着她出手,是你们儿子的造化。”众人没了言语,连低泣声都吓的收住了。

屋子里沉静无声,莫问手伸了半天,见紫芝和泽兰没有递针的打算,轻叹一声,手在衣上一拨,抽出一根银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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