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拆迁队(253)
鱼儿回头一看,隽秀的白衣少年跑来,原来是子夏。自七弦宫离开,已有数月不见了。
子夏叫道:“鱼儿姑娘。”
鱼儿道:“子夏。”
子夏神色担忧,柔声问道:“鱼儿姑娘,你还好罢。”
鱼儿道:“我很好啊,何出此言。”
子夏张了张口,说道:“你看着不太高兴。”
鱼儿摸了摸脸,说道:“可能是有些乏了,气色不太好罢。”
子夏想说,绝非如此。席上他一直看着鱼儿,现在的鱼儿与先前有哪里不一样了,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那人站在热闹之中,却孤寂一人似的,整个人是灰白的,眼中空茫茫一片。
说话也叫人感到疏离,若说以前的鱼儿声音如水,清灵柔和,如今这水便结了冰。
而她的笑也像是例行公事。子夏很难想像,去年秋时,就在虎啸山的比武台上,眼前的姑娘还是那个笑意纯澈,让他红了脸的姑娘,短短半年,如今像换了一个人。
鱼儿问道:“宫商宫主身体可还好?”这一次七弦宫来九霄山庄祝贺,宫商并没有来,是由子夏带弟子前来的。
子夏道:“师父他闭关了,所以这一次不能亲来庆贺,你不要介意。”
鱼儿笑了笑:“我怎会介意,你们能来就十分好了。”
鱼儿朝游廊外看了看,似乎在看天色,她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子夏道:“啊,好,是……”
鱼儿转身朝南轩去,嘴角的弧度落了下来,脸上平平淡淡的没了表情。
子夏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怅然叹了一声。
鱼儿回了南轩后,并未回房歇息,她坐在游亭之中看着夜色。
晚间雨歇,雾气升腾起来,朦朦胧胧一片。
齐天柱回来,看到亭中的人,走了过来,柔声说道:“累了一日了,怎么还不歇息?”
半晌,鱼儿轻轻幽幽的说:“齐叔,他们都没有来。”
齐天柱道:“许是有事不能来,但是你回君家这么大的事他们不会不放在心上,就是人不能到,礼也一定在路上,回去歇着罢,说不准明日一睁眼,这礼便到了。”
齐天柱扶着鱼儿起了身,送她回了房,自己站在屋外,摇头叹息一声,黯然回去了。
夜半,月空如洗,玉轮皎洁,竹叶上的雨水汇集在叶间,晶莹透亮,将落未落。
鱼儿从睡梦中惊醒,豁然坐起了身,一身虚汗,揪着胸口喘息不止。
她朝房内看了一眼,慌忙下来床,鞋也不穿,便推门而出,看到眼前景象,熟悉,但有着更深沉的陌生,她无法接受般摇着头,朝后踉跄了两步,朝外逃去。
一路惶急叫唤:“厌离!花莲!”
“莫问!麟趾!”
“齐叔!”
“清酒!清酒!”
她一遍一遍唤着众人名字,越发慌张。
“清酒!清酒!”
“齐叔!你们在哪啊!”
鱼儿一声声悲唤,惊动了庄中的人。家仆出来一看,便见自家三小姐只穿了一身中衣,赤着脚,慌张无措。
有人立即跑去禀告君临,又有人去寻齐天柱。
家仆取了衣裳给鱼儿披上,要拦着她,鱼儿却理也不理。
直到齐天柱急急披了一件衣衫,趿着鞋子就出来了,飞奔到鱼儿身前:“丫头,你怎么了。”
鱼儿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目不转眼的看着他:“不是梦,不是梦。”
齐天柱见她满头虚汗,神色慌张,见到他却笑了起来,知道她梦魇了,接过家仆手中的衣衫,披到鱼儿身上,轻抚她后背:“齐叔在这里,没事了,没事了。”
鱼儿精神松弛,脚下一软,扑倒在齐天柱怀里。
齐天柱抱起她,往她房中去,路上遇到赶过来的君临和君家两姐妹,均是披着衣裳就出来了。
君临道:“怎么了这是?”
齐天柱和君临对视一眼。君临不再多问,同齐天柱一起送鱼儿回房。
君临等在房外。齐天柱将鱼儿抱到床榻上。鱼儿拽着齐天柱衣袖,说道:“齐叔,我做了一个梦。”
齐天柱说道:“做噩梦了?”
鱼儿茫然的望着莫名的地方,说道:“我醒来的那一刻,以为和清酒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都是梦,或许我还身在马棚之中,被锁链捆着,只是不甘,所以做了这么一场梦,清酒和麟趾救了我,我和他们一起浪迹天涯,我回到君家,这些都是我想像出来的,我现在还在梦中。”
鱼儿垂下眼脸,说道:“又或许以前的都是梦,我其实一直在君家,艰难挣扎求生是梦,那些凶恶的山贼是梦,和清酒他们四方游历也是梦。我分不清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虚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