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节目播出之后就消逝了。

能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能责怪任何人。

*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谢潼就是一个别人家的孩子，听话乖巧聪慧，在父母高压教育下努力地生存着。

不能行差踏错，人生的每一步都不能走错，一旦出错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这是父母教给她的人生格言，她认真地执行着，在每一个变数面前停下来，转弯，然后步入父母眼中的正确轨道。

五岁，父母带着她到少年宫，让她选择一项学习的爱好。说是选择，却在她阅读完指示牌后和旁边的舞蹈老师攀谈几句就把她拉进了舞蹈室。

那时她还小，年纪还小，所以没能压抑自己的喜好来迎合大人的要求。在被母亲半诱哄半强迫地拉到电梯前面的她第一次反抗大人的意志，直直地站立着不肯跟随母亲进入电梯。

电梯里有其他等待上升的家长，见两人的僵局也不打破，幸灾乐祸地看着两人对峙。

那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母亲注视着她，一贯温和不变的像是假面的笑容慢慢消失，望着她的眼神开始变得冰冷掺杂失望和痛心。

那样的眼神。

这次以后，无论谢潼面对什么，在做选择时总会想到这一双眼睛，噩梦里也常常出现它。

她几乎要被妈妈难得地露出的可怕眼神吓哭，极力地忍住眼泪迈着腿进入电梯，然后低声和妈妈道歉。

“我错了。”

可她的妈妈把脸别开了，任由她一个人内心如油锅烹煮，看也不看她一眼，等到了舞蹈室门口才开口:“你是听话的孩子，对吗？”

“对。”

谢潼忍住眼泪走进去，站在最后一排看着前面翩翩起舞的人，笨拙地学习着他人的动作。没有多久，她从后排到中间到前排再到中心位，她参加比赛手捧奖杯接受掌声。

其他的教室里究竟在发生着什么，她再也不会去看了，再也不想学习了。

*

初中。

谢潼遇见了一个不一样的朋友，对方不像她整日泡在书山题海里，每天下课铃一响就像小鸟一样飞出教室，永远有说不完的话和用不完的精力，只是与学习无关。

谢潼喜欢这种人，想要和她成为朋友。两人比她想象中熟络得更轻易，对方是不会推开任何一双手的热情性格，和她一起，谢潼觉得自己像是在荒岛上偶然放风的囚徒。

即使时间短暂，谢潼还是看见了书本以外的蓝天白云。

可当得知老师把成绩单发到了家长手中时，她的心就慢慢沉下去到底，回家的路上战战兢兢，甚至连晚饭都难以下咽。

“最近怎么样？”

母亲放下碗筷，没抬眼看过来就已经足够让人紧张。阿姨在旁边收拾碗筷，大气都不敢出。

谢潼觉得自己的牙齿颤抖起来，她努力地拼凑语言可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对不起……我没有考好……”

“是最近总和朋友在一起玩耽误学习了吗？”

“不是的！我只是一时粗心……”

“嗯。”

对话在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可不知道妈妈后来和班主任交待了什么，女生的座位被移到了最后一排，而她成为了第一名的同桌。

妈妈不需要做什么。

女生很快和其他人熟络起来，乏味无聊的谢潼自然被她抛到脑后，谢潼重新变成孤家寡人，像短暂放风后又进入了监/狱。

*

到了高中，文理分班。谢潼自认为没有理科生的灵活思维，成绩单上理科的分数也一塌糊涂，她捏着分科表询问妈妈时像等待行刑的犯人。

“我可不可以选……”

“选理科吧，理科分数线低。”

“可是我根本学不好……”

还是痛心疾首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谢潼默不作声地退出去。填完分科表的中午在厕所里吐了很久，她觉得悲哀，好像她从来没有掌控自己人生的权力。

后来发生的事情出乎意料，在比赛时被星探挖掘，然后签约公司成为了练习生，练习几年后参加选秀出道成为北极星少女的一员。

人生轨迹好像朝了相反的方向走，谢潼不但没有因为变化感到疲惫，甚至觉得隐隐地欢喜。

像是在反抗父母，反抗强权，感觉人生的掌控权重新回到她手里。

直到薛宁荔出现，好像变得不一样起来，好像一只鸟儿重新出现在她的天空。可是很快，谢潼又觉得好像情绪被什么掌控住，起起落落由不得自己。

她本能地觉得恐惧，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甚至用了最恶劣的方式——用薛宁荔去换取利益。

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她变成了像妈妈一样的人，自私自利，好像所有柔软天真都被消磨。